过了一会后，楚子航扶着楚天骄来到一旁桌椅上坐下，路明非则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说起来卡塞尔学院在国际上不怎么出名啊，当初你不是说要去藤校的吗？”楚天骄说道，“你咋说服你老妈放你来卡塞尔的？”

楚天骄没想到，就算是自己主动疏远了老婆和儿子，放弃了作为父亲和丈夫的身份，希望这样可以让妻儿远离“真实的世界”，而自己则回到之前的状态，将龙类的秘密守望，远离大众的视线。

却没想到，只要自己步入了真实的世界，那些东西就不会随着自己的远离而远离，它们会找到他，和他永永远远地纠缠在一起，曾经希望让楚子航远离混血种世界所做的一切，恰恰反而成了楚子航主动接触混血种社会的助力。

“她一直没同意，直到我列出学院里的那些从藤校终身教授转到学院里的杰出学者之后，她才松了口。”楚子航解释道，“然后又用学院给我准备的资料，那些明面上的奖项什么的，才证明这是一家不错的学校。”

“额，也行。”楚天骄又侧了一下身子，像是想要挠一下脑袋，但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双臂后便作罢，“那你应该过了3E考试吧，评级是什么？”

“A级。”楚子航答道。

“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而且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楚天骄听到3e的结果后，抬起眼看着他的儿子，才发现楚子航一直低垂着眼睛。

“我本以为你的血统应该是b级或者b+等级，因为混血种跟普通人繁衍后代，会稀释血统出现缺陷。”楚天骄滔滔不绝地讲解道，“因此，大部分混血种家族都会搞各种老套的家族联姻以确保子嗣的血统纯正性。”

“那你这眼睛，是你在3e考试后觉醒出现的吗？”楚天骄注意到了楚子航那永不熄灭的黄金瞳。

“不是，是在一段时间后才出现的情况。”楚子航并没有隐瞒。

“哦吼，我还以为你和小天女一样呢。”路明非好奇道，“怎么个情况？”

“这！儿子你快和爸爸说说，出现这事情的时候，你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楚天骄一时间异常地急切道，“有没有什么控制不住的欲望？”

“有暴力倾向。”楚子航也不作掩饰，如实告来。

“你是不是用暴血了！”楚天骄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儿子，而楚子航则是点点头，因为在当时的高架桥上，楚天骄为了吸引奥丁注意力断后的时候，也用了这个技术。

“见鬼，昂热那个老混蛋不是说除了他没人知道吗？”楚天骄记得在原地转来转去，像是一只焦躁不安的狮子。

“是那个老混蛋教给你的？”楚天骄问道。

楚子航摇摇头，说道：“是我自己从狮心会的藏典里总结出来的，从那些古老的羊皮卷里反推。”

“从你学会这玩意开始算起，你用了多少次？”楚天骄接受了现实，转而问起了进一步的情况。

“14次。”楚子航回忆了一下说道，“第一次完全学会后的尝试，以及在大一大二这两年，我执行了12次任务，每次我都有用暴血，再加上去年自由一日的时候也用了一次。”

“你自由一日用这玩意干什么？”楚天骄又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你用上瘾了？”

“当时被他摁着打，一下有点热血冲头。”楚子航指了一下坐在对面的路明非说道。

“啊？”突然被cue的路明非一脸无辜，“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路明非在卡塞尔学院的数据库里挖到过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作为机密的暴血技术，虽然在这份技术文档中并没有详细描写如何运用这项技术。但作为历史资料的背景描述倒是有不少。

暴血，这项源自古老禁术的技巧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失传，是后来二十世纪处的狮心会成员们通过古籍中的只言片语，复现出这一技术。

这是一项血统精炼技术，原则上和《亚伯拉罕血统契》的主旨相违背，所以是一项禁术。

对于混血种而言，他的脑海中同时存在着人类属性和龙族属性的两个精神。

这两个性格是相互冲突的，因为龙类基因的强侵蚀性往往会强行改写其接触的其他基因，并将其变为与其一样的龙类基因，而占据着绝大多数的人类基因则会为了自身的延续不断抗拒着龙类的经验的侵蚀。

而在这场存在于混血种体内的微观战争中，往往总是人类的基因占据优势，因为基因比例更高。

只有特殊的群体才能在保留意识清醒的同时，又可以压制人类意志，从而释放出龙的心。

这时候不仅仅是精神发生会变化，龙类基因也像是能感应到这种变化似的开始活跃，身体里属于龙类的各种隐藏特征都被活化，龙类基因开始修改被压制弱化的人类基因，这就是暴血的理论基础。

但这项技术并非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每次使用暴血后，被压制弱化的人类基因会被龙类基因永远改写，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龙类基因的比例超过人类基因，跨越了临界血限后，混血种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龙类基因就会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结果自然是不可逆的死侍化，如同滑入一个深渊中，一路朝着地狱俯冲，再也无法回头。

“Emmm，这着实让我感觉很好奇呢。”大致了解了楚子航的身体状况后，路明非摸着下巴围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父子打转，“论混血种发生不可逆死侍化后的变异进程，啧啧啧这可太有趣了。”

楚子航感觉有点不自在，之前的他以为父亲死去了，变得有着严重的自我毁灭倾向，而现在父亲的回归让他那干涸的心田重新活跃了起来，让他突然不再那么的想死了。

“来做个交易吧。”路明非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笑容，像是一个想要推销自家商品的商人，“如你所见，我手上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各种技术，你配合我的科研实验，而我自然会尽全力保证你的身体健康，当然还有你父亲的后续治疗什么的，也不用你们付出任何额外的代价，怎么样？”

“为什么？”楚子航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他已经看不透眼前这个神秘的学弟，“我和爸爸已经在你的夜之城里面，你对我们想做什么都没人可以阻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多此一举地提出交易？”

“首先，一个心甘情愿配合我的实验体怎么都比一团死肉强，而且你们两父子一个是曾经作为奥丁的奇特混血种，一个是血统接近突破临界血限的危险混血种，我是脑子抽了才会把实验孤本杀鸡取卵。”路明非眉飞色舞地说道，同时手掌在楚子航的肩膀上大力的拍打着，一脸哥俩好的神情。

“再加上一点，你是我的朋友啊。”路明非突然正常了起来，“你是我在踏入龙类世界后，第一个遇到的可以敞开心扉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我的朋友很少。”

“你算一个，小天女算一个......”路明非掰着指头道，然后楚子航轻轻按在上面的手打断。

“谢谢。”楚子航说道。

“朋友之间就不用怎么客气了。”路明非笑道，“说起来，楚叔叔应该也是在卡塞尔学院里进修过的吧，但我从来没有发现关于你的档案和记录。”

“那是因为我的保密等级很高，是学院的超级执行官之一。”坐在一边的楚天骄回话道，脸色有点得意，炫耀着自己在卡塞尔学院里面的真实身份，“我在完成了学院的学业之后，给执行部干了几年活，便因为某些特殊任务转入了保密序列，而且当时学院成员的档案还停留在纸质上，估计我的档案现在还锁在冰窖的最下面吧。”

“所以，你查不到也很正常。”楚天骄继续解释道，“我们这批超级执行官都负责着一个特别任务，相互之间不会进行联系，也不向执行部做任何汇报，只对昂热那个老混蛋和校董会负责。”

“所以，你当时的特别任务是什么？”路明非直接了当的问道，按照他之前在老家户籍系统里查到的，楚天骄自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便一直呆在这座城市，直到04年出事，足足超过了十年。十年时间，足以让世界换了一个样子，换成是别人十年后重逢，指挥官都会变成牢指了。

而楚天骄却在那座小城市十年如一日的徘徊，这着实超过一般的任务的时间长度。

楚子航也看了过来，记得当年奥丁的主要的目标就是楚天骄所携带的那个手提箱，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能让那样神明出手抢夺，这着实让他非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