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太清楚此案若是一查到底,会波及多少人,若到时候来求情的人越来越多,朱元璋很难不被影响,故杨帆要一个承诺,更是要朱元璋一个彻查此案的决心。
朱元璋望着杨帆,沉声说道:“咱向你保证,无论此案涉及谁,咱都会支持你,追查到底!”
杨帆心中有了谱儿,说出了第三个要求:“最后臣想请陛下保证,此案结束之后,无论有什么影响,臣一人来担负,不要牵连其他的查案官员。”
朱元璋闻言,面露不悦之色,道:“杨帆,你觉得咱会保护不住他们?还要你来讨个承诺?”
杨帆心中苦笑,历史上,您朱皇帝可不就将审刑司的吴庸当了替罪羊,平息天下人的愤怒么?
朱元璋到这一刻,还未想到这个案子,究竟有多大,多广,多严重。
杨帆恭敬地说道:“臣是求稳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一切责任臣来接着,您可褫夺臣的爵位,官职,臣愿意去辽东做一小官,继续为大明出力。”
辽东乃杨帆一手稳固,扩展发展起来的,说句不恭敬的,那就是他的根基,天下人就算对他杨帆再不满,也没法在辽东的地界上,动杨帆一根汗毛。
闻言,朱元璋轻哼一声,道:“好,你的第三个请求咱也准了,今日起你来统管锦衣卫,亲军都尉府那边也受你差遣!”
杨帆得到了想要的承诺,露出笑容,抬手行礼:“微臣多谢陛下信任,定竭尽全力,彻查此案!”
从武英殿出来,毛骧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杨老弟,你怎么哪里有麻烦,你往哪里凑?刑部的王大人那可是人精,他查案第一天就得了‘重病’,这差事你还敢往上凑?哎!”
闻言,杨帆嘴角上扬,问毛骧:“毛大哥,你不会是怕了吧?你若怕了,也去生一场病,或者摔断腿,这案子不就与你无关了?”
毛骧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可不能学王大人他俩,忒没骨气,再说,这案子不是有你杨老弟主动担着么?”
他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说实话,这案子有多严重?比之那一年的‘空印案’如何?”
杨帆摇了摇头,说道:“空印案不如此案的十分之一严重,没有可比性。”
啊?
毛骧吓了一跳,一把拉住杨帆,道:“这么严重?那你还敢接差事?那群文人动起手来杀人不见血,杨老弟,你赶快去求娘娘,让娘娘跟陛下说说,将差事给别人!”
毛骧很清楚,答应了朱元璋的事情,想反悔哪那么容易?但若是有马皇后来说情,结果就不一样了。
杨帆无奈地笑了,然后正色说道:“毛大哥,你我正式认识是在哪里,你还记得么?”
毛骧愣了一下,说道:“你说这个做什么?你我正式相识,当然是在亲军都尉府的大牢里面。”
杨帆点了点头,说道:“当时的杨帆愿意为了公理与百姓而入大牢,这些年过去了,我杨帆却从未改过志向,杨帆,愿为天下百姓,粉身碎骨!”
毛骧一个恍惚,恍然间又见到了那个在亲军都尉府大牢中,面临死亡淡然自若的青年。
多年过去,杨帆已经年过三十,续了短须,不变的依旧是那颗赤子之心!
毛骧拉着杨帆的手,眼眶一红,然后道:“杨老弟啊杨老弟,愚兄这辈子佩服两人,一个是陛下,一个就是你,好,愚兄一定祝你彻底勘破此案,未来史书上,你我或许还能因此事一起露个脸,哈哈哈!”
应天,郭府。
户部侍郎郭桓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今日郭桓的心情很不错,因为,刑部侍郎赵鹏的腿断了。
在郭桓的下手边,左右各有一人,左面那位是户部的员外郎胡益,右边的那位同样也是户部的员外郎,叫王道亨,两人都是郭桓的亲信。
胡益拱手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刑部尚书王慧迪、侍郎赵鹏一个急症一个坠马,双双不能继续追查案子,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王道亨跟着附和,道:“这两位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退去,相比其他的官员也都看明白了,会做到‘适可而止’,不再继续追究,不过大人,吴庸那家伙是个硬骨头,有些麻烦。”
郭桓吹了吹茶水表面的茶叶,轻笑一声,道:“吴庸,一蠢猪尔,一辈子待在审刑司的位置上都升不了,对付他,本官自有手段。”
顿了顿,郭桓又说道:“跟赵全德、李彧的联系该断就断,证据加快速度处理,等本官将吴庸搞下去,这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钱已经够了,本官不想再冒险。”
胡益谄媚一笑,说道:“侍郎大人进退得当,大将风范,这次风波能过去,全靠大人您运筹帷幄!”
郭桓被吹捧得越发得意,忽然,宴客厅外传来老管家那十分惊慌的声音:“老爷!大事不好了!祸事了!”
刘管家跟随郭桓二十几年,一向是小心谨慎,能让他这般惊慌,绝对是大事发生!
王道亨调侃道:“刘管家,莫不是你家那儿子又惹事了?让你给他擦屁股?哈哈哈!”
刘管家满面惊恐地跑进来,连行礼都不行了,道:“哎呦!王大人就别开玩笑了,刚得到的消息,陛下命辽东总兵杨帆领锦衣卫指挥使,联合亲军都尉府、刑部,以及审刑司吴庸等,继续追查案件!”
咔嚓!
王道亨手中茶杯落地,摔得粉碎,胡益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变成了浓浓的惊恐。
郭桓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道:“你说谁?杨帆?他为何会凑热闹审理此案?他不是要除夕之后就要回他的辽东么?”
刘管家哭丧着脸,说道:“老爷,这消息千真万确,现在全应天城的人都知道此事了。”
郭桓神情无比凝重,来回踱步,道:“麻烦了,麻烦了!杨帆可比姓王的难对付得多,他接手案子一定是追查到底,这下麻烦了!”
一时之间,胡益与王道亨都没有了主意,胡益说道:“大人,杨帆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王道亨脸色灰败,说道:“那能怎么办?杨帆的根基在辽东,朝中除了毛骧之外,无人与他交好,而且他还是皇亲国戚,难不成,我们将他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桓忽然停下了脚步,另外三人都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