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很快这东北角与西北角就各自汇聚了八百明军!
他们对这清阳堡太熟悉了,怎么进入军营,怎么抢占城门,如何进攻,就跟到了自己的家里面一样。
两拨明军一拨从东北角贴着墙根摸向城门,一拨从西北角杀向清阳堡中的军兵居所。
明军败退后,清阳堡直接被元军所占,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来到军兵居所的这队明军悄无声息,待摸进去之后,提刀冲进营房内。
熟睡的元军万万没想到,敌人会从内部来,许多元军稀里糊涂地梦中被杀,做了糊涂鬼。
杀戮在黑暗中继续。
另一边的明军已经摸到了清阳堡城门附近,守备城门的元军士卒大多昏昏欲睡,他们前几日随着大军进攻清阳堡,好不容易攻占清阳堡留守后方。
明军主力被困在昌图,除非背生双翼,否则谁会来进攻清阳堡?
当然,元军也不是人人都毫无警觉。
一个耳力上佳的元军士卒在城墙上听到了异动,他的第一反应是往城外张望。
城外光线暗淡,空无一物。
士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打了一个哈欠靠着箭垛子休息,余光发现有人走上了城墙,士卒定睛一看,一群身着黑色甲胄的兵卒正蹑手蹑脚地摸上来。
“有敌……”
士卒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明军兵卒眼疾手快,扣动弩机。
嗖!
乌黑的箭矢刺穿了元军的喉咙,他嘴里发出“嗬嗬”的怪音,缓缓倒地,不过他临死前的呼喊起了作用,守备的兵卒纷纷醒来,与杀来的明军站在一处。
吱呀——
明军士卒杀来得突然,很快将掌控城门的士卒肃清,将清阳堡南面的城门打开。
有明军士卒对着外面,使劲挥舞火把画圈。
轰隆隆!轰隆隆!
城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群骑兵似乎早就准备好,就等在远处。
当城门被打开后还未过一盏茶的功夫,骑兵已经到了清阳堡城门口。
“杀!诛杀元贼!一个不留!”
瞿能身披黑甲,一马当先,察罕率领醒来的元军兵卒杀出营房的时候,迎面就见一群骑兵杀来,察罕的脑袋“嗡”地一声,暗道一声坏了!
哪里来的骑兵?他们又是怎么进城的?
纳哈出知道明军有一个三千营,清一色骑兵,洪伯颜帖睦尔便是被三千营与老将冯胜击败,但纳哈出统御八万大军入关,兵围昌图,兵锋之盛连杨帆都只能龟缩不出,何惧五千骑兵?
且清阳堡乃是险要之关隘,骑兵攻城与步军没有任何区别,古来也没有用宝贵的骑兵去攻城的傻子。
故而纳哈出在清阳堡留了三千兵卒,按照正常来讲,怎么都能够守住明军小股部队的袭扰进攻。
可惜的是,纳哈出千算万算,却未曾想到杨帆提前在清阳堡地下藏了一千六百明军。
待纳哈出主力兵围昌图,明军夺取清阳堡,引三千营入堡。
察罕率领守军拼命抵抗,但没有了城墙城防,察罕根本挡不住三千营的猛攻。
瞿能率领骑兵从南边杀到北面,杀得元军血流成河。
乱军之中,察罕深受重创,依旧不肯离开。
“不可退!我们一退父帅怎么办?给我顶住!顶住!”
察罕还欲死战,但亲信死死拉着察罕,苦苦劝说:“少将军快撤吧!明军骑兵凶猛,清阳堡丢了,我们再不撤,恐怕就走不了了!”
“尔等快带着少将军走!吾来殿后!”
“保护少将军!”
亲兵们强行拉着察罕从北门撤离,剩余的死忠用血肉之躯挡住了三千营。
察罕眼睁睁望着亲信战死,又眼睁睁看着城头变换旗帜,急火攻心竟晕死过去。
察罕的亲信固然悍勇忠诚,不过,若瞿能想要继续追击,察罕跑不掉。
只是瞿能素来谨慎周全,如今清阳堡已经得手,这是天大的功劳,守好清阳堡,截断纳哈出的归路,才是最重要的。
天明时分,东方泛起一阵鱼肚白,三千营与藏在清阳堡下的明军彻底肃清清阳堡。
清阳堡一丢,纳哈出那八万大军便成了孤军,杨帆作战计划中又一重要的一环,终于扣上。
辽东,昌图。
战争从早到晚,仿佛没有停息的时刻,一直到深夜,元军才逐渐退去。
昌图城头,卢庚、蒲红、曹宪三人跟在杨帆的身后,汇报三日来的死伤情况。
今日是纳哈出进攻昌图的第三日,明军守军的阵亡人数,已经飙升到了六千,每日都有数千的明军精锐阵亡,这还是建立在明军是防守方的情况下。
敌军不要命的打法,令昌图的城防一度摇摇欲坠。
蒲红忧心忡忡地说道:“杨大人,敌军攻势凶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曹宪在一旁附和,道:“我军被困在昌图,无法与外界联系,瞿将军是否攻占清阳堡都不知道,我观敌军进攻凶狠,毫无退缩之意,不会……瞿将军失败了吧?”
杨帆望着城外的联营,轻声说道:“尔等临阵却说这般丧气之话,长他人志气,若本官真追究起来,可治你们一个动摇军心之罪!”
蒲红和曹宪脸色大变,蒲红忙说道:“大人,我们二人只是担忧战事,绝对没有动摇军心的意思!”
杨帆指了指北方,道:“吾相信我军将士,吾更相信瞿能,之前本官命尔等将昌图附近的物资粮食全部搬入昌图,行坚壁清野之事,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