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这个大活人摆在这里，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挟恩图报岂不吃亏。

要说言奕一无所有，这是程宜安不信的。

程宜安突然勾起了嘴角，“言大人，刘来德身为宦官，却弄权作恶，贪赃枉法，这样的人不除，要等着他祸国殃民天下大乱吗？”

宦官？他言奕可也是，程宜安踩着他的痛点，但她泰然自若，说了就说了。

因为她要的就是言奕在宦官一事上的反应。

言奕停下了所有动作，实际他除了喝茶，放下茶杯后，就已经端坐着没有其他动静，一直在静静听程宜安述说。

他就是那样冷静地坐着，冰冷地仿佛像是一座雕塑，阴柔又冷硬交杂在一起，程宜安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在她说出刘来德的罪行时越发地在寸寸降低到最低冰点。

最冰冷的态度，极致演化出的是仇恨。

程宜安被言奕冰冻三尺的眼神盯着，反而继续上扬了嘴角。

为什么想要特意见一面言奕？

言奕想要见她，许是只是单纯不想她被柔嫔诓骗了去，为了回报她给她一个提醒。

但她不是，她要见言奕，不为别的，是要同他合作。

寻找同谋，能联手扳倒刘来德，能抢在顾慕之之前把刘来德一切由言奕来继承，让顾慕之得不到他想要的助力，让顾慕之的谋划成为一场空。

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同言奕挑明更合适的时机了，他们可以合作站在同一条船上，她已经真诚邀请。

而她也非常确定，在言奕这里，只要她提出这个提议，他绝对不会拒绝！

因为刘来德永远也想不到，这世界上最想要他死的人正是他的好义子。

程宜安在上辈子知道的一个秘密，言奕他啊，他认罪做父！

他认了杀父仇人做义父，决然斩断子嗣机缘，成为他最痛恨的那类人，只为让刘来德能收他做义子，他能留在刘来德身边，等时机成熟亲手斩杀仇人，为家人报仇雪恨。

程宜安娇小的身躯，坐在轮椅上，她身残人畜无害，仿佛能被任何人轻易弄死。

但此刻她的身影投射在言奕眼中，不良于行不可能站起来的人，一下子似乎不需要轮椅代步，她能站起来，能走能跳能跑，她能做很多事。

这其中包括，能帮他报仇！

言奕很想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晃开，他想告诉自己他未免太过报仇心切，程宜安一介小女子怎么能？！

可只要他的眼神不从程宜安身上移开，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能！程宜安一定能！

言奕在很长时间后扯动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冰冻得太久是连自己都能被冻伤了。

他感受到了刺痛，连同他的手脚都在发冷，但是胸腔里的一团火，却在惊觉时发现已经被人彻底点燃。

“程五小姐……凭什么？”压下心头的那股劲，言奕问出了一个让他自个儿听听都会觉得是十分滑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