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陈平交集不多,张菁识得对方,却不明白他所为何来。
“呵呵,四时苑名不虚传。”陈平赞了一句,像是礼节性的恭贺,张菁正欲道谢,陈平倒是说起其它来,“方才乐大家的表演,蔡知州看在眼里赞在心里,今晚花评会结束,欲邀乐大家过府一叙,谈词论曲,调弦抚琴……不知张姥姥意下如何?”
看,麻烦来了。
花评会结束必过午夜,蔡鋆那时邀乐婉过门,若只为琴曲鬼也不信。
张菁暗自苦笑,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经营青楼的,遇上这样的事情委实称不上罕见,她迟疑了片刻,面带难色道:“陈大人,为花评妾身与婉儿多日忐忑,心力憔悴,今晚委实熬不动了……妾身替婉儿谢过蔡大人青睐,要不,请陈大人转圜几句,容妾身与婉儿休憩几日,届时再过府拜谢?”
“呵……呵……张姥姥……”
陈平面白无须,脸容不胖,这时扯动耳旁几条面皮发出笑声,加上他的身份权势,若换做旁人,只怕已噤若寒蝉。张菁温婉行礼道:“陈大人,来参加花评的,这几日确是辛苦……”
“张菁。”陈平走下一个台阶,离张菁稍稍近了,压低声音威胁道,“张菁。四时苑背后有钱家,蔡知州却是蔡京蔡公相的爱子……只为一个青楼歌姬,你说,蔡知州需要顾虑许多吗?”
“陈大人。”张菁退出一步,蹙眉道,“妾身不懂大人何意。只是蔡公相乃百官之首,垂范士林,怕也容不得家人胡作非为吧?陈大人,妾身累了,先行告退。”
“你!”
……
回到一楼,薛姥姥见她脸色不好,诧异地问道:“赵公唤你上楼,天大的荣耀,你怎会哭丧着脸回来?”
“呵,姥姥,赵公问我浮生是谁,我不好做答……”
“哦……”
过得片刻,台上的女娘换了三四位的样子,张菁与乐婉等人在舞台一侧观看,她觑见空暇,悄悄点了点二楼上方:“呵,蔡知州竟然还在。婉儿,你看蔡鋆的样子,比之你家施演何如?”
三十余岁的蔡鋆,身穿绯色官服,头上却未戴长翅官帽,黑色的高筩东坡巾下,文秀清爽的面容,看起来潇洒倜傥。乐婉用余光望了一眼,对方也在看向这边,她吓了一跳,又为张菁的调侃气愤:“姥姥!婉儿不理你了!沉迷于朱勔侍妾的人,会是好人么?”
施演在乐婉心中已经淡去,这时倒也偶尔能拉出来开句玩笑,张菁望了乐婉一眼,笑了笑转头。
若婉儿有意,以蔡鋆家世官职,对婉儿够好的话,其实也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