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苑啊……”
邬轻曼显然极为瞌睡,她本就是个夜班工作者,不知发了什么疯熬到现在,脑子不大够用。燕青点了点头:“对,四时苑账房,这里的人皆通算学,识得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邬大家的秋苑上月进账足陌九千三百四十二贯,开支四千六百贯……账房里的人都晓得。”
邬轻曼偏头想了想,恍然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咦,倒也有理……”
转身带着侍女走了……
留下谢沁在柜台里发愣:咦?邬大家这是怎么了。
……
雪后初晴,傍晚的阳光洒在积雪上,氤氲着五彩光晕。被窗外啾啾啾啾的鸟叫声吵醒,邬轻曼穿着中衣自床上爬起,推开窗户时被冷气一激,浑身打了个哆嗦,旋即放下窗户,在炭盆烘烤的热气中坐到铜镜前梳头。其实不是梳头,她手中拿的是篦子,无意识地一次次篦着青丝,柔顺光洁的黑发大多不管,只是轻轻按摩头皮。
陡然间,邬轻曼扔掉篦子,发出了“啊——啊——啊——”的大喊。那喊声撕心裂肺,像是良人负心,卷了财物抛下了她;又像是家逢大变,要将她打入乐籍。
——如四时苑其他女娘,她没有乐籍女娘的悲惨过往,此时在四时苑,只是选择了这个行当,与张姥姥有或长或短的几年典身契。
时嫮儿正走入秋苑,在一楼遇到她的侍女,问话显得无奈:“又怎么了……”
“见过时大家。”侍女笑着行礼,“小姐睡前,去见账房的燕公子……”
说话间,邬轻曼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自楼上咚咚跑下,张牙舞爪手里拿柄茶刀,那茶刀乃象牙制成,与纤手皓腕相映,美感十足,只是再看她的整体形象,有些不忍直视……匆忙间,邬轻曼望见时嫮儿,边跑,边撂下话来:“嫮儿你等我会儿,我要去砍死那个家伙!”
“为什么?”
“他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呼……呼……还说账房的人都识数……呼……”
邬轻曼跑得飞快,出得房门又“啊”了一声跑回来:“快,给我找双鞋……冻死了!”
侍女忙不迭为她取鞋,时嫮儿在一旁笑的开心:“轻曼,你看看什么时辰了,账房该没人了现在。”
“咦?什么时辰了?”
“什么一二三五七八,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哦对了,张姥姥在等说事呢,你上楼穿上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