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身后，李梅瞬间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洒在深雪中，显得格格不入，随即一点一点被雪所覆盖。

那鲜红的血，像是被雪，无情地吞噬，又像是即将衰败的花，慢慢被冰冷的霜雪所吸收。

李观棋猛地转头，看到李梅吐出的鲜血，他慌乱地凑上前扶着她。

低着头，伸出带血的双手，艰难地扶起李梅。

见她面色苍白，肩头和嘴角血迹斑斑，没有一点血色。

他，双手跟着颤抖。

李梅双眼也随之微闭，眼眶中，露出最为不舍的泪花。

顺着脸冰冷至极的颊滚落而下，滴落在他的胸口。

左手上拽着的一封信也随之掉落在雪地。

雪崩来临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拖着病寒的身子，熬过春蚕腊月，她早已疲惫不堪。

她知道，自己最后的时间已然来到。

经过昨夜的寒风，加剧了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再揉揉他那稚嫩的脸颊，再陪陪着他，再看看他。

“姨娘！姨娘！”

李观棋紧紧地拽着她的手，大声哭喊。

仿佛才开始发光的世界，突然又一下变得阴郁无比，再也没有先前的微光。

“姨娘！醒醒！棋儿带你回家，你...

他，大声呼喊着，想唤她回来，唤她再看看自己。

自己还没来得及带她去青云门，还没为她取得仙丹，还没.....

他的头，无力地倒在了李梅胸口上。

热泪盈眶，早已随之流进了她的心窝之中。

曾经多少日日夜夜，多少个相如己莫的陪伴。

每当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只要一见到，她那张温和的脸。

仿佛一切都变得无比轻松。

谁又愿意去乞讨？谁又愿意低声下去任人使唤？

可他知道，他的肩上还有着一份责任，保护她的责任。

为了她，就算是低声下气地去乞讨又如何？

任人使唤又如何？

可现在，那份最后的责任....

或许，这也是她最后的愿望。

也许，这也是她最后的执着。

李梅真的睁开了一丝眼角，她真的又亮了，可那模样却还是一样，毫无半边血色。

她想伸手，想抬起手。

最后，再揉一下，他那通红的眼角。

可这终究是她的奢望。

她的脸色苍白，不省人事，手指无力地从李观棋手中滑落。

身体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之上软软跌了下来。

肌肤，逐渐地变得冰冷，她再次倒了下去。

大概是听到了，别的世界在召唤，她眼角滴落出最后一滴不舍的泪水。

眼睛随之，永远地闭上了。

泪水滴落而下形成的白雾，就像是一缕缕青烟。

随着那漫天飞雪，朝着远方，飘散，飘散.....

风雪也随之变得狂躁，那万里之外的雪峰，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轰——！

倒塌而下。

感觉到手中的温暖逐渐消失，李观棋心中最后那一丝的篝火，再次随之熄灭。

“姨娘！！”

怒吼声夹着一股更为冰寒刺骨的风雪。

他的声音在雪地中回荡，空荡，哀伤。

风雪依旧，冷冽的北风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扑打在他的脸颊之上，卷起漫天飞雪，飘向远方。

他，弯下腰，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心中的痛苦犹如刀割。

“终究还是晚了吗？”

仰着头，泪从脸颊两旁流下，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助。

看向那漫天飞雪，看着那无情的苍天。

“傻孩子，又抓这么多青蛙...

“观棋，好好地睡吧，或许，一切是梦....

一幅幅过往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犹如一面镜子，随着那刺骨的风雪随之破碎。

散落成一片片，随着寒风腊雪，飞向远方。

看向那飘零远方的飞雪，他仰着头，挤出一抹最为讽刺的笑容。

他想质问天，为什么这么对待他。

他想质问命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

难道，是自己不够努力？还是自己不够坚强，不够坚定.....

然而，他内心的质问得不到任何回答。

只有那风雪的嘲笑，只有那刺骨的寒风。

又是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感到自己的渺小。

少年再次无力地低下头，看着怀中闭眼的李梅，心中的痛苦早已让他无法呼吸。

心中，充满了悔恨。

后悔自己没有更快一点，后悔自己昨夜没有坚持内心，后悔自己....

要是能再回一次，他一定，一定会选择内心的抉择。

卖掉玉符，卖掉这灾难的开端。

再次无力地坐在瘫坐的雪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