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尿。”
“挂着尿袋呢。”
周岩山一鲠,难怪自己一直有种想尿尿不出来的感觉。他缓缓收腿坐回去,拉着被子将自己下半身盖上,说:“帮忙按个铃谢谢。”
看着周岩山别扭的样子,关池竟有点恍惚,再回神时已被人赶出病房。门里传来周岩山半阴不阳的挤兑,“手术两天了还不拔导尿管,等我自己拔呢?”
“没没。周董,这不是想尽量减少你活动量,让你好好休养嘛。”医生解释着,“不过周董您恢复得真快,很少有人动了心脏手术两天就有力气骂人的……”
关池失笑,转身离开病房门前。
出了心血管住院部,关池来到外科楼,在护士站问了周廷昱所在的病房,径自去敲了门。
门未关,周廷昱正在接电话。病房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坐在他病床前剥橘子,另一个靠在床侧的墙边看手机。两人看见关池,目光审视地打量过后转头看向周廷昱。
周廷昱一边讲电话一边冲关池招手,示意他进来。
关池微点头打招呼,径自走到窗边靠着。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位置,无论在谁的病房他都爱靠在墙角的窗台边看外面。这个位置距整间病房的核心,也就是病人所在的病床距离最远。
周廷昱挂上电话,对坐在他床前的两人说道:“先确认死者和同行者身份信息和社会关系。摸排走访现场附近居民,有可疑情况的一起收集。有消息再说,去吧。”
支走了同事,周廷昱转头看向关池,表情信息很明确——有事快说。他不至于以为关池来探病的,关系没到这份儿上。
然而关池依旧只看着他,目光聚焦的地方却好像没在他脸上,而是肩颈处。周廷昱不禁转头看了看自己肩侧方。
“你看到什么脏东西了?”他问道。
“确实不太干净。”关池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这句调侃,以至于周廷昱一时怀疑他是不是认真的。
见周廷昱面色迟疑,关池垂下眼,明白自己确实没什么开玩笑的天分。
“关于那位娄先生,你知道些什么?”关池问道。
周廷昱眉头一跳,面露警觉,“问这个干什么?”
“听周岩山说的,感觉和我一位故人有点像,找你这个第一手资料掌握人确认一下。”关池随口瞎掰,面不改色心不跳。
“故人,”周廷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一般我们管这叫‘朋友’。何况你才十七岁,哪来的五十多岁的故人?你会用这个词,证明周岩山根本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不愧是做警察的,明察秋毫。
关池想了想,抬头说道:“忘年交。”
周廷昱一鲠,这孩子胡说八道起来半点不走心,能接一句是一句。他想起他和关池初见时,关池回答他的那句“人缘好”,和今天这句“忘年交”的敷衍程度一模一样。
“姓娄的不是你能招惹的。我们几个拖他一段时间都用尽手段了,以后还不知要应对多少麻烦。你别找事,护不住你。”周廷昱正色说道。
看出来周廷昱不会告诉他什么了,关池直起后背离开窗台,侧目看着窗外天光思考片刻,也不是非要他说出口。
思及此,关池离开窗边来到周廷昱床前,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刀直接架在周廷昱脖子上。
周廷昱神色木然地看着他发颠,然而下一刻,周廷昱突然反应过来,立即挥开他的手。
“你,真行。”周廷昱咬牙切齿,这死小孩过于聪明了,连他都上当了。
关池借架刀掩饰自己碰触他因果线的真实目的,成功让他给了他几秒钟时间去读自己的因果线。
“娄易,”关池后退一步,点点头说道:“是我认错了,应该不是故交,除非他改名字了。”
演得挺尽职尽责,还记得给自己以后改口留后路。这是什么人精!周廷昱脸色漆黑,枉他多年老刑警,竟被个小屁孩儿摆了一道。
关池转身行至病房门边,犹豫片刻还是回头说道:
“你的师承因果线里出现‘穷途’二字。指周家还是傅家,想必你心里清楚。”
周廷昱的瞳孔骤然一缩,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扯动侧腹的伤顿时痛得他闷哼一声躬身伏趴下去。他一手捂着伤处,忍着剧痛伸手去抓床头的手机。
关池垂下眼,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