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周岩山侧头看向他,一开口唇边就滑下鲜红。
不等不因回答,吕雁猛地出手,一股水流从地板骤然升起直刺周岩山的太阳穴。
不因抬手隔空一挥,水刺连带吕雁一齐被他掀翻,倒飞出去十几米。这一击之下,吕雁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体育馆破败的砖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然后便失去意识软软瘫倒下去。
不因将禅杖从他心口拔出来,一时血如泉涌淌落在地,与地面的水混合在一起,像蔓延开的深红颜料。不因轻挥一记甩去禅杖尾端的血迹,那原本时时挂在唇边的慈悲的笑,已半点痕迹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麻木和轻蔑。
“我也想问,为什么。”不因撩起僧袍下摆,一下下擦拭着禅杖。
周岩山半跪在地,一手按着自己胸口,一手撑在地上防止自己彻底趴下。
“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去告诉事务司?”不因撕下沾血的僧袍下摆,抬手将这片布料丢在周岩山身前。
闻言,周岩山瞳孔猛地一缩,微张了带血的唇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为什么?”不因蹲下身,直视周岩山的眼睛,“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问自己,但找不到答案。你我一同将聂筱然带进余北泉的世界,一同让余北泉依赖爱慕聂筱然。为什么,最后你擅自决定,将这一切交给事务司而不是继续和我一同面对,和我一起想办法解决。为什么?”
不因面无表情地问着,语气冰冷如刀。
周岩山的喉咙仿佛被粘稠的血糊住,他想说因为那时我们还太小了,没办法解决牵扯人命的因果。他想说因为你们都是聂家人,我不想你为难。他想说,我知道聂筱然真心喜欢的人是你,不想让聂筱然最后都那么痛苦。
他说不出口,这些原因每个字听起来都像在找借口开脱。
不因翻转禅杖击向周岩山的头部。周岩山只来得及抬手虚挡一记,却化解不了不因的力量。
他被打得侧倒下去,一口鲜血喷出来,不夜刀也脱了手。心口的血不停地往外涌,染红了他半身衣裤。周岩山撑起身喘着粗气看向不因,视野已开始模糊。
“为什么,你和余北泉天天坐在一个教室,却没发现他因果线早已异常。你不是周岩山吗?你不是天老大你老二的周岩山吗?为什么你没看出来?为什么?!”不因高声喊道,仿佛想将多年的困惑与愤怒全部宣泄出来。
禅杖高高举起,带着疾风重重落下。周岩山脸色苍白,屈膝抬腿一脚踹向禅杖,借力滑出去几米远。然后抬手接住追随而至的不夜刀,却连刀身都凝不出实体来,只一团将散未散的浅白雾气。
为什么没看出来?因为他那时根本没看,那段时间邵岚音离家出走,他满脑子只有这件事。别说余北泉的因果线,他连他来没来上学都没注意。
突然,几根透明丝线飞速延伸过来,将不因的手臂牢牢缠住。
浑身湿透的周廷昱脸色铁青,一手死死拽着丝线,飞奔跃起一拳挥向不因。不因握着禅杖的手被周廷昱禁锢一时挣脱不开,只得抬起另一只手硬挡。周廷昱一击不中立即屈肘直击不因胸口,将他逼退几步。
周廷昱双手十指皆戴上指环,丝线如蛛丝般飘荡在他周遭,形成保护的姿态。他双眼死死盯着不因,同时蹲下身用手查探周岩山的伤。
——失血过多,再不离开因果境肉身都会有危险。
“与你无关。”不因握着禅杖用力一震,手臂上裹着的丝线应声而断。
周廷昱抿抿唇,虽然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但他需要找机会送周岩山出去,于是还是开口说道: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不因冷笑一声,歪头轻佻地说道:“谁说不是呢,一个欠了我很多答案却宁死不给的朋友。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
语毕,不因横举禅杖。
一股劲风绕着禅杖而起,顷刻间形成宛如龙卷风似的漩涡,朝着周廷昱席卷而去。
周岩山在他举起禅杖的时候已一把抓住周廷昱的手臂,旋风冲击而至时,他已带着周廷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