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咸阳。
暴雨倾盆,像天河决堤般下泄。巨蟒般的闪电在云层之间穿梭,在黑夜中蓝森森的。雷暴躁的隆隆作响。
狂风卷携雨星,急匆匆的抽打在大地上。窗柩被豆大的雨点撞的发闷,雨水沿着屋檐流下。
“噼啪——”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吓得床上的人兀得坐起,大口喘着粗气,惊恐的打量眼前的一切。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胡亥满脸的不可置信,愣愣的坐在床上,嘴里不停呢喃:“我回来,我真的回来了。”
说到后面,他眼眶竟渐渐湿润。
听着屋外急促的雨,胡亥思绪渐渐回拢,喊道:“来人。”
话音落下,从屋外弯腰走进一个小太监,朝他跪拜道:“奴才在,请陛下吩咐。”
跪倒在地的张宝瑟瑟发抖,心中暗叫倒霉,怎么今天正巧轮到自己值班就被这秦二世唤进了屋。
要知道这位主子喜怒无常,残暴冷血,一不小心就性命不保,有很多太监宫女都因为惹他不高兴被处死。
陛下?我已经称帝了?
胡亥坐在床沿,对身前之人并无印象,但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开口道:“朕问你,今是何年?”
张宝不解主子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但皇上问他必有缘由,答道:“启禀陛下,今是始皇三十七年。”
听到这个回答,胡亥只感觉如遭雷击,脑海中有道道霹雳炸响。
始皇三十七年,不就是公元前210年吗,同时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父亲——始皇帝嬴政,已经驾崩了。
他试探性的问道:“朕的皇兄在哪?”
张宝心中奇怪,这主子莫不是睡傻了,可他可不敢表现出来,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回陛下的话,公子扶苏在三日前已经被先帝赐死了。”
闻言,胡亥面如死灰,失力的倒在床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自己终究来迟了,扶苏已死,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一想到三年之后自己将被迫在望夷宫自杀,长剑划过脖颈的痛楚就如泉水般涌来。
但他不想认命,重来一次,绝不能再如上一世般窝囊死去。
他脑海里努力搜罗当前的破局之法,良久,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彩。
还有一人!
他激动的问道:“蒙恬呢,蒙将军呢?”
胡亥时喜时悲,一惊一乍属实把张宝吓的够呛,哆哆嗦嗦道:“回陛下,蒙老将军如今正监禁在阳周县。”
喜上眉梢,胡亥从床上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平复心情,明白已经刻不容缓,吩咐道:“快,传朕口谕,速速接蒙将军回京。”
“是,陛下。”
可又想到什么,他轻蹙眉头,喊停即将出门的张宝,“算了,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去请蒙将军回来。”
“啊?”张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外面现在狂风骤雨,太过危险。若主子实在想念蒙将军,等天晴了再去也好。”
张宝心中叫苦,不知道主子又在抽什么风。这鬼天气别说骑马,就步行都会跌倒,更何况是去阳周,胡亥要出了什么意外,他九族都要陪葬。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备马。再废话,朕诛你九族。”胡亥上前一脚踢在张宝身上,把后者踢了个趔趄。
我不知道雨过天晴好走路吗,但是夜长梦多,我一日见不到蒙恬我就一日无法安心。
而且蒙恬应该快要被逼的服毒自杀,自己晚去一秒就可能酿下大错。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备马。”
张宝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外,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叫苦不迭,这胡亥当真暴君,动不动就把九族拿出来诛,谁受得了啊。
在张宝备马期间,胡亥找了一身黑色窄袖断袍穿上,又用一根红色布条将长发束起。
等张宝牵马过来,他一个箭步斜跨上马,双腿用力一夹,手持缰绳就要策马离去。
身后的张宝瞬间急了,大喊:“陛下等等,让奴才叫些侍卫与您一同前去。”
“不用,人多速慢,朕一人前去即可。你就待在寝宫内,若有人找朕,便说朕感了风寒谁也不见。”
手中缰绳驱动,“驾”了一声,胯下棕红色战马如箭矢般冲射而出。不消一会,一人一骑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徒留张宝“陛下陛下”的叫喊声断断续续,最后也消弭在雨夜里。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胡亥虽然昏庸无道,但他早年曾陪始皇帝外出巡游,现在虽才十四的年纪,但一身骑术除了几位将军外也还找不到对手。
······
咸阳城,中车府令府邸。
一名探子脚步飞快的进入赵高府内,闪身进入一间密室。
“报大人,公子胡亥方才骑快马离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