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得攥起拳头。阿虎。刚要直捣连山心窝儿解解恨。
却于半道儿间。力道。恼火。恨劲儿,登时浇灭。转而捧起连山那俊秀怦然的脸颊。轻轻吻拭少年眼角的泪痕。
“干嘛?又想阿虎抱抱啦?心里偷偷总把人家当你娘亲呀?不敢承认还!……压根儿不愿长大!就这么耗着?可!飞裳娘娘。压根儿不来魂域呢?咱俩。总不能魂域里耗死吧!”
阿虎。将浑身战栗的连山拥入怀里。凭他婴孩般一个劲儿娇腻无度。
连山。但凡魂域里寻思不来飞裳。他就逃。带上石忠一起逃。逃到地府城邦。直往活活现世里寻思飞裳的踪迹。
“阿虎!快听!什么声音?……听见没?……心跳么?该不就是墨蚺的心跳吧!这回可好啦!……早说过嘛!我也有金刀来着!可算派上用场啦!……阿虎!跟我来!”
连山。挣开了阿虎。一手握紧金刀。一手牵着阿虎。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淌进及腰深满腹满腔的浑浑腐水。
攀着莽粗的管壁。踩着萱乎的脏器。金刀霍霍。砍尽横亘眼前的一切枝蔓缠绕,葱茏芜杂的血肉零碎儿。
可!当那心跳的动静儿。那城头箭楼般嵯峨恢宏的黢黑心房。矗立眼前的当口儿。连山手中的金刀。却无论如何也挥砍不动了。
痴痴惘惘地凝望着他。他竟也骤然静止。默然无声的。仿佛恭候多时。盼了多时。恨了多时。悠悠十四年之久。
“小山子!咋又傻掉啦?你倒是砍啊你!只这一刀!魂域再无水国。再无墨蚺。再无纠葛绞痛!……小山子!快啊!……躲开吧你!躲远点!我来!”
阿虎。噌一下抻开十指剔刀。一脚踹翻连山。腾空跃起。飞身霹雳而下。
“别!别啊!阿虎!……是他!我认得!认得!……求你!阿虎!饶过他!……阿虎!别……!”
连山。兀自盘膝而坐。眼睛微阖。嘴唇嗫嚅。身子如如不动。凭空闪闪刀花。绞缠阿虎周身。霎时血光四溅。
“啊呀!小山子!……你竟。竟暗算我!为啥呀?……小山子?”
阿虎。血身陨落。最后一瞬。躺进了谁的臂弯里。迎着她的又是。又是谁的玉面朱唇。生生的。冷冷的。咸咸的。
“阿虎!对不起!……对不起!……阿虎。对不起。”
连山。梦魇般痴痴呓语着。只顾拥紧血泊里的阿虎。身子里早也铸满灼灼铁水。任由流淌蔓延。烧蚀血肉。燃尽元神。
渐已支撑不住的连山。撑着最后一息力气。将阿虎枕在自己臂弯里。
帮她理好额角的刘海。拭净腮边的血迹。轻轻吻着那荔枝肉般丰满盈润嘴唇。
“咱俩回吧。阿虎!……回你老家。锦羽雪线。阿虎。”连山趴在阿虎耳际,悄声细语。
巍峨箭楼般的黢墨心房。闷闷哄哄着。重新启动。
婆娑袅绕的一幅人锦。摇摇曳曳着。裹覆住他俩。
“山儿!……山儿!……”
两支七彩锦鳞巨翅。烧天烧地的锦鳞翅。陡然张开。烧穿了墨蚺。烧干了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