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冲。陡然换了一副阎罗面孔。洒向寝宫角角落落。
侍卫侍女们。一步三回头地。边撤退,边过瘾……叹为观止的呀!
十四年啊。打入洞房初夜起。就疼飞曦。小小的肩膀。喘喘的声息。哀哀的神情……碰碰就要碎。说说就抹泪。动动就叫疼的那种。
“将将杀了人的。身子溅了血的。可你?你竟也不嫌得慌!反倒。反倒……比野猴子还撒野!比吸血鬼还能吸!……怕啦!怕啦!……饶命!……饶命!……央!放了我呀!”
飞曦。试着推了推。想法挣了挣。适得其反。身子竟被归央,锁得更紧更疼。只耐着性子,等着劫波渡尽完事儿。
索性摩挲着归央满头湿漉漉的散发。径自轻轻哼唱一曲。自那万仞锦羽雪线荡秋千时。总也要哼唱的一支妙龄心曲。
“哈!酒酒酒!老阉货!酒呢?快快快!”
归央。急赤白脸地冲到贺冲跟前。一把抢下贺冲腰间的红泥酒葫芦。仰起脸来。咕咚咕咚。直往脖子里灌酒。
归央。边痛快灌酒。边偷眼斜睨着飞曦。
飞曦。凌乱无助。羸弱不堪。最是怦然。
“大王!将息身体为重啊!这?这也太离谱了吧!……没错!你是大王。你是拯救金矢一族的大英雄!……可总也。顾忌些王室王庭的体面吧?”
飞曦。由贺冲娴熟伺候着。简单梳理已毕。凄凄匍匐跪地,紧抱着归央脚踝。呜咽。央求。质问。
“嘁!‘体面’?谁的‘体面’!我么?归央么?……怎的?飞曦。连你也看不惯我了呗!……嗨!我儿子都不带拿正眼夹他爹爹一下呢!……又能怎的?随他去吧!”
归央。灌进脖子里的酒。淤塞进了眼睛。血红的眼底。血盆的深渊。殷红晶莹的泪水。扑簌簌直下。
“归央!你醒醒啊!金矢未来。千钧一发呀!……仕囍偃旗息鼓。血戎大败而归……归央。我的大王!该整肃整肃你的朝政啦!该驯化驯化你的子民啦!”
飞曦。向来不问庙堂屁事儿。却也被这昏王的荒诞,乖戾,离经叛道,逼得忍无可忍。
姬林。归宏。早也下手无数次了的。若非仕囍,雷霆万钧,竭力弹压。只怕密藏枯井冰窖里的活尸……想都不敢想。
“哈哈!亲亲我的好娘子!亲亲我的好暗桩!……怎的?是你飞曦呢?还是她飞锦呀?你俩谁憋不住了?……整肃谁?驯化谁?活谁?死谁?……昂!‘谁’?告诉我!”
精赤昏王。披头散发。拎起金刀。轻轻捻起飞曦下巴颏。刀刃架在粉嫩颈子上。
“‘谁’?好!听仔细咯!不羁之人!不驯之人!不服之人!不教之人!不良之人!……统统!统统不配活着!”
飞曦。凝视着归央。毫无惧色。誓死捍卫。
捍卫锦羽神树的信条。捍卫早晚统御彰河两岸的信条。
“哦呦!竟漏了两条耶!‘不美之女人’。统统断崖自戕!‘人夫人父者’。统统背井离乡!……捎话飞锦。归央乃人王!人道。即王道!……‘人’这字眼儿。飞锦。哪搞得懂啊?”
走咯。走咯。昏王。一路灌着酒。一路哼着歌。
“大解脱。大自在。大性情……人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