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幽祀。披头散发。无眼无耳。无口无鼻。一坨煞白息肉的脸。
不知声音从何而来。起初的爆发,像是婴孩啼血时的垂死挣扎,砰砰砰,血泡儿破裂的动静。
愈发衰竭,则愈发像利刃划破喉管的一霎。嘶哑,干涩,沉闷。
“唉!没劲透了。我说。裳啊!……可以走了吧?再也。无牵无挂了吧?……走啊。裳。带你走。也就咱俩啦。”
幽祀,吸干了自己。冰疙瘩的一副尸躯。
笼着绿莹莹的尸气。摊开两只森森骷手,轻轻地翻转,柔柔地划过。
划过。侍女们的粉颈。侍卫们的喉头。静谧而安详。不觉得哪疼。待那绿莹莹的尸气,窜入鼻孔。
一行行的。一列列的。各色各样的,冰疙瘩活尸。紧紧拱卫着幽祀……完美。忠贞。训练有素。
“裳!为什么堵死我的嘴呢。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裳!你才中邪了呢!‘中’了山儿的‘邪’!……天下母亲。总也逃不掉的‘邪’啊!……也好!裳!你是我的啦!”
幽祀,俯下一坨煞白息肉的脸。摩挲着裳的额发,脸颊,嘴唇。
殷红殷红的泪血,汩汩涔出的泪血。淅淅沥沥地,浇满了幽祀的女人。
幽祀抱起裳。两人一路凄凄地聊着,走出血戎王后寝宫。
禁城广场。早已刀山剑海。万余血戎甲士。杀气腾腾。
“放下飞裳!我只要飞裳!……幽祀!你走!随你走!……幽祀!求你啦!王座给你!血戎给你!万千孩儿们,统统给你……飞裳!飞裳!就留给我吧!……我!我只要飞裳呀!”
连疆。早也没了活人相。披头散发,泣血嚎啕,只一气胡乱扒拉着螯臂金刀。
“可我。可我并不认识大伙儿呀!……大伙儿。行行方便。我带自己女人回家……各位军爷。在下幽祀。行行方便!”
幽祀吓得将怀里的裳,搂得更紧啦。
满心满腹纳罕:怀里冰疙瘩死女人。怎么?很值钱么!
倍受算计,抹煞,构陷的这女人。死于儿子手心儿里的小骨刀……不!不是山儿!
陷阱!发源汹汹妒火。精密罗织的陷阱!
噗通一声。镔铁浮屠,跪地匍匐。轰隆隆着,万余甲士,丢刀弃剑,跪地匍匐。
“幽祀啊!我。我连疆。愿为飞裳殉祭!我保证!血戎甲士为证。我连疆。绝不食言!……求你啊!就把飞裳还给我吧!……呜呜呜!……呜呜呜!……啊!苍天!救救我!”
连疆磕头捣蒜,哭天抢地,血涌如注。
“戏精呦!头牌戏精呦!……只问一句呦。山儿。非你疆王亲生骨血。你一早恨毒了母子俩!……这可是你连疆。逼我呦!”
幽祀那黑黢黢的披散长发,赫然炸开。万千根发梢。万千双乌黑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