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戎禁城王宫,镇守着两头灵兽。疆王连疆的镔铁鳄。王子连山的剑齿虎。
镔铁老鳄,曾几风光无限,红极一时。可自打被许鸣戳成“独眼鳄”后,性情大变,退意丛生。
疆王出征前夕。跟老鳄一提及打仗。老鳄立马泡病号。死活哪也不去。烹煮煎炸,听凭连疆“口味”。
连疆惨败而归。老鳄一句体己的安慰话都没有。就连镇守魂域这差事,打盹,酗酒,溜号……更是家常便饭。
渐渐的。向来最不招老鳄待见的剑齿虎,偏偏成了老鳄最最交心的知己。
恍若一落难。总能找出一位比自己“更落难”的知己吧。
剑齿虎镇守连山魂域。连山怕了她十四年。嫌了她十四年。躲了她十四年。
王子东宫。十四年来,可怜的剑齿虎,从未踏进半步。
“诶!虎妹儿。甭臊眉耷眼的!……小山子。就那副臭德性!一辈子‘挂’他娘脖子上。见了他那憨爹,不也浑身哆嗦呀!……老疆子。不比你惨呀!是吧?虎妹儿!”
老鳄请铁匠师傅,给他那瞎眼窟窿装了一只镔铁纵目……他自我感觉酷毙。别人瞅他爱豆。
剑齿虎,没事儿总摩挲那只镔铁纵目,摩得溜光发亮。
“唉。真怕。真怕连山撞见。果然撞见。非闹出人命不可!懂啊?老鳄!……哦不!算了!当我没说……”
剑齿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也来不及啦呀。索性抢过老鳄的红泥酒葫芦。咕咚咕咚几大口荔枝酒。
“对嘛!虎妹儿!该喝就喝!……老鳄,提醒妹子一句。记住咯。腌臜见多了,你也腌臜了。学学人家老疆子嘛!不闻不问不泼不闹。就窝书房里!……懂啊?虎妹儿!”
老鳄。独眼熠熠,呲着獠牙。假迷一副红尘看破的酸相。
“啊?老鳄!你意思?难道?……难道,疆王心里明镜似的呀!真的。假的呀?……人心。真的好恐怖啊!老鳄!”
剑齿虎自个儿的心呢?却也一不留神儿掉进了冰窟窿。干瞪着俩大眼珠子,痴痴惘惘地瞪着酒至半酣的老鳄。
“唉!幽祀,飞裳,那点破事。满禁城王宫,尽人皆知。独独小山子!……飞裳这女人,决绝不容分享。包括他亲爹!何况,幽祀这号奸邪!看吧。早早晚晚……小山子。出大事!”
老鳄,仰天长叹。一副大势已去,无可救药的丧气相。
剑齿虎,憋着肚皮直想笑……老鳄那只镔铁纵目,像极了坟头上插着的一方破墓牌子。
王子东宫,宫门洞开。仪仗烈烈,车马粼粼。王子连山,依例前往王后飞裳寝宫请安。
“老鳄。走啦哈!小山子出来了。我瞅一眼去!每天,也就这个点儿,才能瞅上一眼小山子!……回聊。回聊。”
剑齿虎,连忙还给老鳄红泥酒葫芦。回眸憨憨一笑。驱着矫健虎步,怀着满心希冀,深情款款着迎向小主人连山。
“诶!诶!我说。虎妹儿。你图个啥啊你?虎妹儿!你回来呀你!……小山子。没良心。总也不待见你!你还是躲着点吧!……诶!妹子!妹子!”
老鳄,紧吆喝几声,剑齿虎头也不回,朝王子仪仗迎了过去。
健硕刚毅的虎躯背影。看得老鳄心头酸酸的,凉凉的,忿忿的。
羸弱俊秀的小王子连山。脸色苍白,身形慵懒,歪在辇车里,似刚睡醒不久的样子。
煞白的嘴唇时不时蠕动几下。不知呢喃着什么,抑或诅咒着什么。那眼神,阴晴不定,刚柔兼济。
“啊!怕!起开!……赶她走!赶她走!……你走开呀!走开呀!……讨厌死啦呀!快!赶她走!……要死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