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听得出来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悲伤。
“很遗憾,女士,他应该是加入了反叛组织,我们别无选择。”
康斯坦丁此时一改往常的严肃,表情也很低沉。
按照列车上异族的照片,康斯坦丁找到了照片上人的家庭,正是异族的妻子和儿子,凑巧的是他们也在都城里。
狭小的房间充斥着一股破败的气味,而一间屋子门后面,康斯坦丁察觉到,一个小小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和女人。
应该就是照片上男人的孩子,此时正躲在门后通过门缝悄悄观察。
“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关于他加入的组织的线索,我们正在追查这件事,您能回忆一下可能有关的细节吗?”
康斯坦丁选择直奔主题。
女人擦了擦眼角,缓缓低下了头。
“他一直在外奔波,几乎不和我说,有关他工作的事情,他,只是经常,给我写信,寄钱回来,告诉我,他在外面很快就会赚到很多钱.......”
“但是,唯独前一年,他回过一次家,我也借此机会一直,询问,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却一直闭口不谈。“
毫无疑问,如此忌讳和家人提起,男人应该在为某个组织效力,并且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有一次深夜,我已经躺在床上了,因为担心他又不辞而别,一直没有睡着,那次,我好像听到了他自言自语,他似乎,在一个叫‘深空会’的组织。”
“从他自言自语里,我听得出来,他过的并不好,但是还是一直往家里寄钱......”
“夫人您还能想起更多有关的事情吗?”
“真的,很抱歉,除了这一次,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任何别的细节,那次他回来,我因为他闭口不谈自己在外干什么的原因,和他也吵了一架,很快,他就,又离开了。”
眼前女人的声音愈发哽咽,身体也开始颤抖。
一个脆弱的家庭就这么被摧毁了。
康斯坦丁非常想说些什么,但他很清楚,此时无论怎样的安慰,都不可能填补女人已经支离破碎的内心和家庭。
他只好起身,走向小男孩所在的更狭小的房间。
推开门,男孩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言不发。
康斯坦丁缓缓走上前,然后轻轻蹲下。
“你听到我和你妈妈刚刚的对话了,对吗?”
“......嗯。”
男孩扭过头,抿着嘴回到。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男孩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在疯狂打转。
“呜呜...呜呜呜哇哇.....”
男孩终于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顺势,康斯坦丁将男孩抱入怀里。
屋外的女人啜泣声也再也收敛不住了。
一向镇定的康斯坦丁此时心头也是五味杂陈,愤怒,悲痛,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细节,像陈年的旧伤一样,开始发作。
深空会,其实康斯坦丁才是这间屋子里最熟悉这个名字的人。
在来之前,康斯坦丁也早就预料到,列车上的异族和猎手族男人多半都是深空会的人。
他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打探深空会的边角料消息,只是单纯来探望一下这对母子。
军使徒,你究竟是为何?
康斯坦丁始终有一个巨大的疑问,那样一个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销声匿迹甚至和自己曾经守护的人对立?
还是说,在你背后,还有其它人吗?谁才是这个组织真正的主导者?
又是什么目的,让你们如此不顾一切?
阴暗的天花板,悲怜的痛哭声,以及不堪回首的血腥回忆,让康斯坦丁咬紧了牙齿。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渐渐平息,康斯坦丁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女士,感谢你的配合。”
“我也曾失去过自己的家人,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人总要向前走,你和你的孩子亦是如此。”
“我会给你一笔抚恤金,仅仅出于我的个人名义。”
“......”
女人一言不发,她依然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我知道这补偿微不足道,但是希望您能借此,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那么,就此别过。”
康斯坦丁起身,鞠了一躬,随后迈出这间阴暗的小房子。
门外随行等候已久的侍从赶忙迎了上来。
“给这户人家的账上打五百万银币。”
听到这句话,随从的脸色一下子凝固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