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灵视线冷冷抛来,并非因为动怒,而是恨李长安语气竟于自己如此生疏,枉她一路默默跟从,傻小子似乎完全不懂自己芳心所念。
少女的心思一乱,语气也显得冷冰冰:“来都来了,何必多言,想来此事早在你计划当中,若是无法完成,必当遗憾终生。你不是说过,人若不敢赌,一辈子都是下等人。这次算你赌赢了,说吧,要怎么做!”
这话说到最后,略有些怨气。李长安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半个字,轻声将计划和盘托出。
前方无名山峰的半山腰生了许多野枣树,此刻天色渐暗,暮色笼罩,山峦中升起薄薄云烟。林中黑压压的人群聚在一团,聒噪不休。
只听一人喊道:“云台山不过尔尔,怎能领导群雄,依我看还是由秋水埔的韩当家领头最妙。”
另一人喊道:“这有你臭屁的地方,严宗主六品修为,韩当家也不过是七品罢了,如何服众?”
“若说修为,连风山的鲁统领也已突破六品,不妨由他……”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倒不如摆个擂台,谁赢了谁来当这盟主?”
“咱们是去除魔卫道,怎么反倒自己人先打起来,成何体统。”
此时苏芦已赶到会场,见场面一片混乱,从同门口中大致了解情况。随即跳至会场中央,抱拳扬声道:“所谓志同道合者行,上下同欲者胜。大伙切勿伤了和气,不妨等邬山派舒掌门到了,再议不迟!”
会场南向身着紫袍的长胡老者身后几人闻言,顿时不乐意,叫嚷道:“邬山派算个老几?”
那长胡老者捻须呵斥:“不得无礼!”同时眼神犀利盯向苏芦,心中阵阵暗骂。
苏芦怎能不明白那眼神中的含义,自己好心劝阻的一句话,如今却弄成了别人眼中钉,实在得不偿失。赔笑道:“严宗主大局为重,晚辈佩服。”
长胡老者正是严峰,他暗中指使门下弟子聒噪,意在夺得盟主之位。如此一来,云台山势力威名必将再上层楼。奈何苏芦一句话,险些坏了他的计划,心中怎能不气。只是碍于群豪汇聚,不便当面出手教训罢了。
门下弟子见状,立刻有人叫嚣道:“大伙儿到了半晌,也不见邬山派半个人影,依我看他们必然心生畏惧,弃约而去了。当断不断,迟则生变,我看事到如今大伙儿也不必久等了。”
余众借机故作喧哗,顿时激起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服,有些脾气倔强的更是动起手来,乱成一团。
忽然马蹄声响,林子西侧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林中有人发哨响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忽然东首也有几乘马奔来,只是相距尚远,蹄声隐隐。
“诸位兄弟来的好快!”
话落时,一匹骏马奔到了近前,马蹄未停,一人已翻身下鞍。那人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头顶金冠束发,腰间极品玉佩作饰。
苏芦见到来人,脸现喜色,心中暗道:“这下好啦,邬山派的舒齐阳舒掌门一到,盟主之位便不会再有争论。”
他赶来本想劝阻众人争执,奈何本领低微,反倒惹了忌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舒齐阳乃是邬山派掌门,习得一身金刚身躯,据说已是五品境界。由他出头,群豪必然安定。
舒齐阳负手连踱数步,每踏出一步,便暗暗使出功法,在地面留下一串三寸深浅的脚印。
枣林地面多是山石,坚不可摧,若非修为高深,又岂能留下印记。群豪无不震惊,林中顿时鸦雀无声。
“大伙许久不见,活动活动筋骨无可厚非。若是不小心伤了弟兄和气,岂不哀哉?”
严峰面色铁青,舒齐阳毫无征兆的露了这一手内力,自然是敲山震虎。这虎是谁,不言而喻。
“既然舒掌门到了,严某自认修为浅薄,这屠魔盟主之位,以老夫之见,理当由舒掌门接手。”
舒齐阳目光如炬,扫视群雄,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使得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他自然知晓场中发生了何事,但有些事心知即可,万不能说出来计较一二,否则反而失了威严。
此时越是一副淡然表情,越易收拢人心。舒齐阳淡淡一笑:“各位推举严前辈为盟,自有一番道理。舒某不才,岂敢僭越。倒是也想推举一人,不知诸位作何想法?”
严峰笑容有些尴尬,他本想借此机会光耀门楣,眼下看来怕是黄粱美梦。既然无法如愿以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的。当即捻须哈哈一笑:“不知舒掌门举荐何人?”
舒齐阳抬头看向东首林子,缓缓道:“断水崖枪王孟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