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博远知道老萧和严虎的关系,他两人是以前年轻时闯荡江湖认识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严虎退出江湖,归隐田园,娶妻生子,做了一介猎户。而老萧也进了君家,当了个护院头领,虽然有时候还会为君家的事情在江湖上走动,但也处于半隐退状态了。至此,两人摆脱了江湖上的纷扰,没事就在一起饮酒作乐,是相识了半辈子的好朋友。
君博远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萧叔叔他……他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可能得休息一段时间。”
“哦?”严虎有些出乎意料,说道:“我说他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喝酒,原来是生病了,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城里看看他。”
君博远心想,到时候严虎见了老萧恐怕更要惊奇了,不过老萧自会跟他解释一切,也不需要自己多嘴。
小凤从井里打了些水洗手,挽起袖子说道:“爹,我来帮你。”
严虎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都弄的差不多了,你们四个就在院里玩会吧,等吃饭就行了。”
小龙偷笑着对君博远说:“这是今天你来了,不然我们哪天回家也不能闲着。”桑榆也很开心,他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和君博远这种县城里的大少爷不一样,天天都要帮家里做事,像今天这样能偷闲和好朋友玩耍,实在是难得。
几人在院子里追追闹闹,斗草,捶丸,君博远又教他们跳房子,玩的很是尽兴,这让君博远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在福利院生活的日子。那时候他们一帮小朋友也是像现在这样玩闹,可惜后来一些朋友被收养了,一些跑出福利院流浪,还有一些成年后走进社会,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这种小时候的快乐也只能存在于回忆中了。
玩了一会,天已黄昏,严氏也做好了饭,她催着几个玩成土人的孩子洗手吃饭。
君博远意犹未尽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刚刚和小龙比翻跟头,翻着翻着就变成了打滚,他一身锦服都沾满了土。四人嬉笑着洗手,又是一番玩闹,才坐到餐桌前。
此时不过初秋季节,这个时间傍晚的气温还不算冷,一阵阵微凉的晚风吹在人身上好像温柔的处子之手,因为严家位于桑家村边缘,靠近伏灵山的地方,所以还能闻到清香的草木气息。
严虎从屋里搬出一张矮桌和几条板凳,四人围着桌子坐好,严氏端着一托盘菜上桌,小凤紧跟在后面端着一盆蒸好的白米饭。饭菜在桌子上摆满,严氏坐到严虎身边,小凤坐到小龙旁边,君博远和刚认识的桑榆坐在一起。
桌子正中间摆的就是刚宰的野兔,炖的香气扑鼻,君博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还有一盘子野菜,洗干净,焯水煮熟,简单撒了些盐,吃起来爽口又解腻,还有一盘子烤红薯和一碟咸菜。
饭菜虽然简单,但是六人围坐桌前热热闹闹,倒是比君博远在家和父亲两人吃的大餐还香。
小龙和桑榆一人抓着块肉,吃完了肉还要嘬干净骨头,嘴里嗞嗞作响。小凤胃口小,吃了些肉就饱了,掰了半块烤红薯小口吃着。严氏一边吃饭,一边给几个小孩夹肉,嘴角带着笑,严虎是个粗人,只顾闷头吃饭。
天眼看就要黑了,用餐时间也到了尾声。小龙满嘴油,摸着自己吃的鼓鼓的肚皮舒服地叹气,桑榆不停的打着饱嗝,有点尴尬,小凤跑前跑后帮着严氏收拾碗筷,君博远也想帮忙,被严虎按了下来。
严虎从腰后抽出根烟杆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慢悠悠的叫了声:“小龙!”
严小龙正回味刚才的兔肉,听老爹叫自己,心中一凛,坐直了身体。
“小龙,明年你就十一岁了。”
严小龙听着老爹说的话,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明年开春,你就跟我上山。”严虎又抽了口烟,轻轻咳了咳。
严小龙脸上露出喜色,高兴地和君博远、桑榆对视了几眼。
君博远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桑榆倒是明白了:“小龙哥,明年你就能跟姑父上山打猎了!”
听桑榆这么一说,君博远也了解了。之前说过,乡下的孩子从小就要帮家里做事,小龙、小凤以及桑榆他们都是一样的。可是之前他们的年龄都太小,只能给家里大人打打下手。严虎是猎户,小龙是不能和严虎一起上山的,只能帮他爹做做陷阱,保养猎具,处理一下猎物。今天严虎说出明年开始带小龙上山的话,意味着小龙长大了,开始接触成年人的世界了。
这个时代的孩子当家早,十一二岁干活养家的比比皆是,即便大晋承平三十年,经济快速发展,百姓家境殷实者不在少数,也改不了大多数平民家的孩子从少年起就需要和父母一起劳作养活家人的现实。
这事在君博远看来本来是没什么值得开心的,童年这么珍贵的时间,好好享受还来不及,这么早就结束实在是太可惜了。尤其他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童年的快乐本来就不多,所以更是珍惜。
小龙倒没想那么多,他的童年就是在村子里,田地里,树林里疯跑疯玩。说实话,虽然有一帮小伙伴一起,但时间长了也无聊。成年人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未知的新世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长大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几盏油灯是桑家村零星的存在的光亮。桑榆回了家,君博远和小龙早早钻入被窝,小凤和爹娘一起睡。这里的夜尤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