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从来没有奢想过那个答案，即便她伤心了来见他，即便她此刻在他的怀里。他也不觉得那是他的妄自菲薄，他能菲薄什么呢，他根本一无所有。

他揽过她的肩膀，居然没有遭到挣扎，低头一看，原来刚才还在闹腾的人，现在就这么无防无备地睡着了。

等熙贤醒过来的时候，周遭已经见不到人影，只有远处的一个户外烧烤摊还亮着昏黄的灯。黑暗掩盖了她的尴尬，让她能够在坐起来之前将自己留在人家领口处的口水毁尸灭迹，然而抬头看见那双清醒的眼睛，她体会到了现行犯的心情。

“看什么看。”宫大小姐即便做现行犯，也做得理直气壮，只不过话一出口，意识到林远的手还护在她的腰上，多少让她的气势有点高开低走。

“你下去。”

这回怎么不急声怒斥了？如果换了哄人的语气，她就能听话的话，那他还是不了解什么是得寸进尺。宫熙贤非但没下去，甚至还耀武扬威地抬起屁股，又故意加重力量坐了回去。

“唔……别动……”

“腿麻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嘴上这么说，却看她一边笑，一边挪动身子，刚才不是故意的还有可能是真的，这会儿怎么可能不是。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那副受了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是有多——可爱。完蛋，她又想招惹他了。

“你？”

林远感觉到她居然，居然咬他的耳朵，一把制住她，可自己也慌了神。趁他神智不清，她居然伸出舌头又舔了一下，然后像个色鬼一样，一边视奸他，一边自我回味。

“我怎么？你不是也摸过我的，怎么，不记得了。有来有回，扯平了。”

又脸红，啧。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听这语气，多么无辜。可是无辜什么，谁叫他长得那么招人，招人还不自知，最重要的是，他先喜欢的她。在猎人面前暴露弱点，真当猎人是唐僧呢。

”林远，要不要和我玩游戏？“

***

林远觉得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同样好，所以才能百分百爱你，而不会因为害怕失去你而有所保留——这样的旁观者的位置最适合他。可她呢，却又来诱惑他。他不觉得自己是圣人，可无论如何都不想她成为拉圣人入地狱的魔女。

之后的两周，熙贤没有收到林远的任何消息，他好像又一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不，其实是她太忙，没空陪他做选择题，选项她已经给出，她不信他会甘于他所谓的大多数聋哑人的选择，那不过是他说给自己也说给全世界听的自我警告罢了，那么要怎么选，她有时间也有耐心等。

没耐心的是功败垂成的人。

如果说派她去新加坡筹建新店，令其暂时远离权力中心，只是宫怀山对宫熙琼的小惩大戒的话，那么现在流放她去看工厂就是彻底放弃这个孙女了。

宫熙琼是在发布会一周后收到董事会的决定的，而她紧急回国着急见的第一个人却不是宫怀山。

“宫熙琼，不懂吗？如果说订婚宴上，你不顾及宫家脸面，爷爷尚且可以当作姐妹之间的玩闹攀比，但这次牵涉到宫氏，你再看，谁还能任你胡作非为。“

”可你不是同样不敢把我供出去，外人眼中，我还是原来那个宫二小姐，只要我继承人身份还在，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再看看你，宫熙贤，你永远这样委曲求全，不干不脆，好做不到彻底，坏也做不到彻底，真可悲。“

”我自然不敢把你供出去，否则今天去看工厂的就未必是你了。熙琼，你永远不懂，在爷爷眼中，谁是继承人不重要，宫氏才是他的底线。“

“那就等着看，看宫氏最后落到谁手里。宫熙贤，你也再等等看，先别得意太早，我不像你，只有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