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龙骠营死士,虽然很久没有特别大的行动,但是神经随时都是绷紧的。特别是最近三个月,东岳峰里时刻都处于备战状态。
半年来,米剑白除了练武,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能吃能喝的活死人,除了整天接受肩挑天下大义、誓死效忠朝廷、随时慷慨赴死之类的警示教育之外,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春夏秋冬的冷暖,油盐酱醋的味道。
他快要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感受。
聂褐雪,是他半年来接触第一个正常人。
至于师父灵虚子,在米剑白的眼里就是一个恶魔,一个眼里只有死士没有徒弟的冷血动物。
但是话说回来,没有师父灵虚子,他米剑白就不会有这般造诣,就凭老米教的剑法招式,估计连皮球也打不过。还好灵虚子给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加上鲲胆赋予的百年功力,他也才在短期内练就了“一剑鬼愁”的绝世剑法。
而这三天,米剑白和聂褐雪在一起战斗,一起吃喝,一起看风景,一起想着何日再相逢……
聂褐雪会为了他的一根断指伤心流泪,还给他制作了这只手套。
刚刚还一起打架,赌气,吵着要吃烤鸡……
米剑白才发现,原来死士也是有感情的动物。
但是现在卫子离的命令来了,米剑白总有万般不舍,他也得离开这个皮球弟弟。
属于死士的江湖,是没有儿女情长的,何况对方只是自己的一个拍档,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子而已。
聂褐雪也很伤感,接过米剑白的话说:“剑白哥哥,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惹你生气,怎么还让你快乐呢?走就走吧,你也别去南麓,说不定我明天就接到了别的任务,去了南蛮什么地方也很难说,你我兄弟就此别过,江湖再见!”
米剑白决定不再理睬聂褐雪的矫情,他害怕再耽搁下去,天黑了不说,自己也会跟着矫情了。
于是一抖缰绳,骑着三日前聂褐雪偷来的千里马,就要从往南的岔道疾驰而去。
马儿刚一转身,身后聂褐雪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剑白哥哥……”
喊得撕心裂肺。
米剑白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狠下心来又抖了一下缰绳。
“你等一下!”
聂褐雪策马过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原来是一只手套。
米剑白嘴角蠕动了几下,最终朝聂褐雪伸出了空着的右手。
聂褐雪却没有给他手套,一脸的古灵精怪。
“剑白哥哥,这只手套……其实你也用不着的,我就揣着吧,万一三五十年后我们再相见,彼此都不认识了,就以这双手套为凭证吧。”
一句话说得米剑白满腹沧桑。
再看聂褐雪的皮裘下摆,足足短了一大截,不过也好,这样还要合身一些。
米剑白自己都会觉得好笑,两个男人,何苦这般幽幽怨怨?
米剑白狠心地忍住发硬的喉咙,朝聂褐雪点点头,咕哝着道了一声含糊不清的“保重”。
聂褐雪又急了,从布袋里掏出一条毛茸茸的裘毛围巾,遥遥地扔给了米剑白。就像一只白狐在雪花里翻飞……
“这个围巾现在可以送给你,大冬天的比较适用。”
围巾正是用皮裘下摆上的裘毛做成的,里子做成了手套,皮毛就做成了围巾。
米剑白接过围巾就绕在脖子上,的确很暖和。于是双腿一紧,胯下的马儿就扬起了四蹄。
聂褐雪如痴如醉地呆在原地,地看着米剑白的背影渐行渐远。
“剑白哥哥,我会想念你的……”
聂褐雪喃喃自语,泪水早已湿润了眼眶。
米剑白艰难地隐忍着,跑出百十米终究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大惊失色,扯开嗓子大喊:“皮球小心……”
马头逆转,就朝聂褐雪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