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轻轻点了点头,又道:“可他也算是谈知节亲信,若是储君之位变动,任他再有才能也无处施展。”
许燚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说,有些神气道:“因而我方才去拜访了太子殿下。”
洛笙这回有些意外。
许燚又道:“千百年来,人间君主更迭无数。谈知节虽比不上历代贤君,却实在是当今几位皇子中最为合适的。只是他那几个兄弟并不令人省心,若想坐上那位子,他怕是要多费些心思。”
“所以——”洛笙略一思索,“许燚哥为他提供了什么消息?”
“以他的心计,朝堂诸事又哪里需要我去说?不过是替他解了个惑,”许燚说着一挑眉,“也算替你还了一个人情。”
洛笙回想了有关那位太子殿下的事宜,了然一笑,打趣一句:“还得是你。”
无关朝堂公事,便是关于谈知节“有悔”的私事。
许燚该是戳破了北侯府背地里的阴暗,道出了那位“欧阳玉漱”的身世。
不论谈知节如今待那女子如何,这样的消息总归是他的助益。
许燚鼻尖一嗅,不知察觉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月色,道:“眼下人间已没有需要我做的事,今夜月色正好,是个告别的好时候——你如今不比从前,凡事多加小心。”
洛笙微微一点头算是应下。
许燚告了别,抬脚要走,却又想起什么,看一眼她所住厢房的门,叮嘱道:“那护身符——可不许再送出去。”
洛笙再一次点点头应下。
待许燚走后,她移步到了门前。
一扇门之隔,乱羽已穿戴整齐,正站在门外。
他想要敲门的手举了又放,正纠结着,却见这扇门自里头打开了。
洛笙的视线并没有自下而上,反而像料到了他就在门后一般,就这样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乱羽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手,眼神也有些躲闪:“都这样晚了,竟还没歇下……”
洛笙退开半步容他进屋:“你在那狱中所言——李掌柜都一字不落告诉了我。”
乱羽闻言愣神了片刻,反手将房门关上,轻声问了句:“所以……你是在等我?”
洛笙只闭着眼缓缓一点头。
乱羽只觉心中一动:“那些……我所不知晓的……你都愿意告诉我吗?”
他带着不可置信,颤着声仔细确认。
自相遇以来,眼前这人瞒了他太多,说是秘密也好,说是过往也罢,一桩桩、一件件,乱羽原本对这样的隐瞒不抱什么可以探知的期待。
他自然是希望能站在心上人身边的。
不论是人间还是六界,他都想要势均力敌的并肩。
洛笙并未明确地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腕上。
乱羽本欲说什么,却忽的探觉她脉象,一时间整个人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此前唐星翼提起洛笙伤势,他想着在狱中重逢也不见明面上的伤痕,故而并未在意。
可……眼下……
“笙儿……”
乱羽只觉得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下一盆冷水。
他不知洛笙体内流转的究竟是灵力还是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那股力随时随地都在流失。
冷风自窗口灌了进来,吹走洛笙面上本就不多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