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素来都不是轻易能见好就收的。
仙子因他入了凡尘,能否因他洗手羹汤呢……
“笙儿……”
乱羽嗓音微哑,声音更是轻得近乎不可察。
“少侠说什么?”
洛笙仰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尚未淡去。
乱羽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把手放到背后:“眼下巳时三刻,赴宴还是该备些礼,姑娘有什么见解?”
洛笙思考片刻,忽的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西侯世子的生辰宴设在午时末,乱羽虽算得出身名门,却也从不去搭理这些世家公子,于是到了申时末晚宴开场才领着洛笙到西侯府门前。
远处日已偏西,再过不久便会沉于山丘,京都渐渐燃起灯火,西侯府更是华灯初上。
侯府门前早侯了家丁,见二人下了马车便迎上来。
乱羽刚伸手扶了洛笙,再回头时人已经到了近前。
他抬手递上一捆草药,随手给了请帖。
那家丁见贺礼仅是一包草药,一时颇有嫌弃,可摊开请帖看清上面是世子亲笔,一时正了正身子。
“二位请。”
乱羽当然看见他面上的不耐烦,路过时毫不遮掩地白了他一眼。
这可是他的仙子藏在乾坤袋里的草药,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西侯爷在前厅宴客,后院阁楼便是属于小一辈的哄闹。
两人跟着家丁一路沿台阶去了最高的那层。
这一层桌上只摆了茶具,想来是并非晚宴所在,却也早有人坐于座上候着了。
那家丁将人带到,把手中草药交到窗前赏景的凌司牧手中便退下了。
身边没有下人,阁楼空间不大却也并不让人觉得拘束。
小世子虽是今日的东道主,主位却是另一个人坐的。
洛笙微微欠身:“原来是殿下递的帖。”
谈知节礼貌颔首:“难得见姑娘换下白衣。”
乱羽心心念念他家仙子送的礼不该被轻视,只冲着那小世子喊话:“我家仙子说了——世子不缺金银,更无心权贵,这草药该是最好的礼——凌师弟,你若是不要可还给我,师兄跟你换一个。”
凌司牧刚小心收好了那礼,闻言只连连摇头:“师兄说笑,此物与旁人言或许不算什么,可于我而言却最是贵重——敢问姑娘如何得知?”
“不过是替人转交,”洛笙垂眸,“世子别怪我借花献佛就好。”
“怎会,”凌司牧轻笑,“是我要谢姑娘。”
乱羽正疑惑他二人此前有什么交集,却忽的见唯一坐着的谈知节起了身。
“本王也要谢谢少侠。”他附身拿了茶递过去给乱羽,“晚宴尚未开始,以茶代酒,少侠勿怪。”
乱羽本想客套着推脱了,却见洛笙眼神示意他接过,无奈只好顺着仙子的意。
他虽有个在开茶馆的舅舅,却半点也不懂茶饮,不论什么都是一仰头喝个见底,比京都这些文绉绉的公子哥儿多些江湖才有的豪情。
谈知节轻轻一叹:“本想着以那眺江楼的地契换个南安枫庭的拜帖,却不料被少侠抢先……”
洛笙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侧头抬眼去看乱羽。
齐少侠只是挑着眉轻笑,像是邀功却并不告知细节。
洛笙无奈,本想着也罢,却听太子殿下又开了口。
“姑娘有所不知,”隔墙无耳,谈知节也放下太子的身段,“在下曾心悦一人,青梅竹马,可惜几年前离开京都未来得及提亲,那女子在三年前嫁作他人……只是她那夫家着实算不上东西,若非少侠昨日幻蝶传讯,只怕在下会抱憾终身。”
洛笙想起那日他在望月楼中所言,又想起昨晚摘星楼前乱羽放飞的幻蝶。
原来昨夜千金台那姑娘便是谈知节的“有悔”……
她心下了然,也不过平平淡淡回一句:“殿下既已将人寻回,今后便好生待她。”
谈知节本想着洛笙身为女子该吃这感情牌,说明原委该能有机会招揽镜花水月,却不料她仍是不松口,一旁南安枫庭的小主子也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便彻底死心不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