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侯是祖先立下大功世袭而来的爵位,不比官家,倒是更靠近皇亲国戚一些。
只是这爵位到了老侯爷那一辈就已经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有着妖神弟子的身份,加之在天下的威望,恐怕早被夺了去。
眼前这位世子爷原本出身低微,只是侯府夫人多年未曾诞下世子,这便将他过继了来。
世子爷名为蒋渊学,自来了侯府便被捧上了天,养得膘肥体胖,更显得烂泥扶不上墙了。
倒是配不上他的名字。
按理说侯位甚高,洛笙却见蒋渊学见到这中年男人倒是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
中年男人回他一个揖礼,并不显退让。
小苑里又追出来两个小官,见到这中年男人均是身子一顿,不觉腰也弯了些许。
小苑建得不算偏僻,来往行人不少,洛笙这便听得来人身份——大将军张轻鸿。
大将军战功显赫位高权重。说起来有个独子小小年纪在军营长大,现如今听说是去了镜花水月修习。
怪不得蒋渊学虽是东侯府的人也要做做表面功夫。
只是如今天下太平无战事,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竟也来管了这档子闲事。
洛笙见他二人寒暄几句,两位小官便又把那世子爷哄了回去。
她无心掺和,正要离开,却见那日客饮居里的少年自街角现身。
这回他穿了一身深灰,先前挂在腰间的月牙形状的玉已经不见了,只一个墨色荷包被拿在手里,食指勾着玩一样地甩起来。
他似乎正漫无目的地闲逛,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远远瞟一眼那边的小苑。
洛笙隔着轻纱看不清他神色,只凭路线猜到他是要去掺上一脚,这便足尖一点,飞身过去把他拽进一旁的小巷里。
那少年尚未回神只觉后背一痛,睁眼便发现自己被摁在墙上。
“你去做什么?”
洛笙一手揪着他的衣领,抬眼隔着轻纱盯着他,语气带了些问责的意味。
轻纱不厚不薄,她只能隐约瞧见这人的面容,还有一双带着笑意的瑞凤眼。
虽隔着轻纱,洛笙却仍觉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手上一紧,勒得人咳嗽两声。
少年人视线并不离开她,甚至颇为委屈道:“该是我问姑娘——京都可是天子脚下,姑娘这是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洛笙自觉理亏,撒手退后一步:“别去蹚这滩浑水。”
少年见状嘴角笑意更深,抬手就要去掀那层轻纱:“姑娘如此关心——莫不是看上我了?”
“自作多情,”洛笙毫不客气地把他拍开,又问,“京郊魔物与你有何关系?为何要来这里?”
那少年抱臂倚着墙根,略微低头还是看着她笑:“官家放了皇榜,斩那魔物可封爵赏金,我为何不能来——姑娘,在下是才疏学浅了,可姑娘看上去却并非等闲之辈,不如姑娘与我联手?到时候权归你,财归我?”
洛笙却抓了他的手腕让他看一路被转着玩的荷包:“少侠这样子可不像是缺金少银的人。”
少年换了只手把那荷包收起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洛笙被问得哑口,在轻纱后瞪他一眼。
少年垂眸看一眼白衣素手,仍笑着:“姑娘偏说不是看上我了,这手——”
洛笙闻言下意识松了手,低头服了软:“是我冒犯了。”
不料这少年却低了头轻声一句:“——可我却看上姑娘了。”
一时,街边的喧闹似乎都远了。
洛笙愣了愣神,想起这人前几日在客饮居中所作所为,心中定下他纨绔的性子,又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若是想去,我带你去便是——用不着牺牲色相。”
少年及时止损:“有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