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
探长咀嚼着这个从提讯中得来的名字,目光晦涩。猎人营地由于出现巨大反常而被探长下令驱散了,当被侦探们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时猎人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屈服,寒风刮过枯朽的木桩,空心的老树在日夜不休的站岗中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
营地不复昨日的光彩,没有火光的漆黑大地上大批飞鸟越过这孤零零的空地急急归巢。
那么大量的酒水是从何而来,根据情况那些都是玻璃瓶装的烈酒,一两瓶甚至是二三十瓶都可以依靠妥善保存而跨越漫长的颠簸山路抵达这里,但足以灌醉二三百人的量……探长脑海中那个名为克里斯的形象隐藏在一团扭曲的模糊雾气后,在事后复盘时只能窥见怪诞一角,那些不合逻辑的地方让探长内心深处感到一丝寒意。
那种猎人声称蛊惑人心的冲动又是从何而来?
探长思索着,思绪探入联邦法律规定的诸多违禁物中寻找着……
忽然一个名词跃入他的脑海“致幻剂!”
在美利坚短暂的建国史中这片流淌着黄金的大地确实人才济济,在平克顿侦探们搜集的诸多吊诡案件卷录中确实是有过类似的记载。
那是一个位于路易斯安娜州的宣称得神赐福的邪教,依靠着可以让人如临天国般的“圣水”而大肆发展信徒,通过宣传圣水包治百病和可以净化人的内心直达天堂而在短短一年里就发展到了一个极为臃肿的体量。把控了当地包括饮水食物和工厂机器等诸多重要设施。
信徒们聚集着,每日祈祷着教皇垂怜,他们游荡在大街上,通过越发激进越发疯狂的仪式向教会证明自己的虔诚。
每一个信徒在享用过所谓圣水后都变得格外的亢奋。并且对圣水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求。
直到有一天所有高层离奇死去后事情才败露,当外界的人们惊骇的发觉这里的异常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探长仔细回忆起卷宗中记录里有幸享用过圣水的信徒所说的话……
“我当时在主教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珐琅走廊,五光十色的光线充斥我的视野。我的内心无比激动,我多日来的奉献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回报!我将在引路人的指引下跨越天府之门直达福音!随着步伐迈进,淡淡的雾气开始涌入走廊并染上珐琅所投射的彩光,我踏上了七彩的祥云,淡雅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我激动的内心逐渐平静,我知道我是被选中的,我将领受赐福。无上的幸福充斥我的心中,原本一眼可以往到头的珐琅走廊越走越长,原本坚实的地面也变得柔软而舒适,冰冷的石头似乎成为了洋溢着生命的血肉,温暖又贴合皮肤的触感包裹着我的身心……”
伴随着回忆探长的耳边逐渐响起阵阵耳鸣,他忽略了身边空心的朽树在风中发出舒畅的喘息声,屁股下的木桩在凛冬寒夜中悄然抽枝……
“终于……我抵达了那漫长赐福之路的终点,我领受圣水,我目见天使,啊……我理解了一切!!!我??(℡?)”
回忆中断,这里的卷宗被难以理解的字符与墨迹所遮盖,无法阅读。探长略过这一段继续回忆。
死神抱着乌诺送的那本高等数学靠在朽树上,在祂身侧风声不起古井无波,唯余一片死寂,原本喘息的朽树又一次死去了,探长胯下的树桩也枝叶凋零。祂饶有兴致的看着调查员无意识间不断的过神秘学鉴定,并且每一次都巧合般的在险之又险中成功。
探长从未想过要理解那些疯人的呓语,他的理智在光怪陆离的疯狂世界中依靠漠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卷宗上随后写道:
“天使在我耳边低语……”
“我从天国归来,我理解了一切。我依靠着虔诚理解了一切。我依靠智慧理解了一切,我依靠ф?理解了一切,我逐渐理解了一切,我完全理解了一切,我理解了一切,我理解了一切,我理解了一切,我理解了一切我理解我理解我理解我理解……”
“我理解了这一切都是骗局。”
“这一切都是骗局!!”
形容枯槁的信徒坐在侦探面前,如芦柴棒般的手臂费力的撑着木桌,浑浊的眼睛瞪的老大,手指狰狞在桌上抠着仿佛要从木质的桌上挖下血肉来。侦探则面无表情的将他的一字一句都记录在卷宗上……
“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场骗局!”
他嘶哑的声音吼叫着,神明已死,神明已死,我们生活在纸页上,活在发光的水晶里,我们要自由,我们要……癫狂的喊叫戛然而止,他看着桌前的侦探惨笑一声随后便保持着高昂头颅的姿态死去了,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血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流下。
事后法医从他的身体里检测到了大量的致幻剂,和教会留存的所谓圣水进行比对后确定是同一种物质。这些糟糕的小东西摧毁了这个可怜人。与他一样的人则排满了教堂与大街。
在其他信徒的提审供词与弥撒场景中则可以窥见这一邪教使用了催眠术引导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