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凉城啊,诶就我跟你说的那幅画,成了!准备跟买家签协议呢。我妈那边你解释一下,说我一切都好,哈。”
“……”
吴芹并不知道余早的事,不要说卖画,连她是画画的都要反应一下才能想起。
两人只是高中同学,两年多没联系了。
“那我先忙...”电话被夺走挂断。
该说的都说了,余早长吸了一口气快速呼出,做好了准备。
可就在这时,男人的手忽然顿住,像看到什么重要讯息,目光凛然。
屏幕正在闪烁,一张温暖的母女合照。
是都丽,只有都丽的照片她存在了通讯录里。
“不接了,不够她问的,岁数大了真麻烦,让吴芹自己跟她解释!”余早面露不悦,声音在颤抖,分不出是激动还是愤怒。
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借着把头发塞到耳根后面的小动作蹭了一下眼睛。
男人把手机里的sim卡抽出,默认采纳了她的建议。
“这是你妈妈?”于焕植问。
“是的。”
“都市丽人?”
“嗯,我这么叫她。”
“都丽是...简称?”
余早嘴一撇,点点头。
“那刚才那个,什么芹。”于焕植翻着通讯录。
“吴芹,这个。”她指指屏幕。
“这是什么。”于焕植皱眉。
“一棵芹菜。”
“……”
余早的通讯录里,每个人都不是真名,越亲近的关系越使用别称或表情代替。
起初,是怕丢了手机被人捡到诈骗,没想到,今天用在这儿了。
兴许是被吓得不轻,素来无牵挂的她有点想妈妈了。
上一次她们见面是在5天前。
上上次,在7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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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早从竹海回来后,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匆匆收拾行李,短暂的重逢并没有过多交流。
很多时候两人好像没那么熟,但妈妈是爱她的,爱到慈悲,做什么决定都会无条件的相信。
余早任性,导致两人的相逢总是很短暂。
十三四岁的时候,妈妈接她回去过暑假,她们终于如愿以偿的住在了一起。
妈妈早已换了工作,在百货商场里买皮鞋,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八九点到家。她是那个年代的学霸,但在高考的时候晕倒了,与心念的大学失之交臂。
在食品厂干了几年之后,日子就不再太平,换了厂长。天天加班到凌晨,骑车回家的路上晃晃悠悠。新厂长专门给她安排了宿舍,让她不要回家住,余早见过那男人两面,四十多岁的老色鬼,眼神里透着贪婪,言语间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试探。那年月不轻易换工作,妈妈一忍再忍,最后拿了几包自己做的豆沙走了。
窗外阳光缱绻,洒进来,余早的影子落在脚下,孤孤零零。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又想起那些破事儿。
三个人睡一张大床上,床的一边顶着墙壁,继父睡外侧,妈妈睡中间,她睡里边。
妈妈早上6点多起床,她也跟着坐起来,等妈妈走了,她就打开台灯看书,差不多到中午12点,继父醒了,开火做口吃的就去街坊家里打牌。
余早记得小时候,继父还带她去过公园,这次暑假回来,她与他的交流很甚少。屋里只有两个人一起看电视,他坐高椅子上,她坐矮凳子上,感觉非常不自在。
这样没几天,余早就不想在家待着了,妈妈一出门,她就不知所措。
或许,继父也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