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被人流裹挟着,嬉闹着往宿舍楼走去。回到宿舍,大家赶紧洗漱,上床躺下,舒缓一天旅途的疲惫和运动的酸痛,感受着新环境带来的精神慰藉,抱着对新一天的期许,慢慢进入梦乡,鼾声此起彼伏,与窗外秋虫的叫声,相映成趣。
“起床,起床,起床床,早起身体棒......”一阵短促的闹钟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谁的闹钟啊,才几点啊?”孙建国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嘟囔道。“起床啦,快快起床!”闹钟又响了一轮,才在一阵窸窣摸索中被按停。果不其然,大家的好梦都被打断了,睡眼惺忪地在床上活动,有的在找手机,有的在摸手表,努力撑开眼皮,瞄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啊”赵玉峰说了一句。陈家胜也翻了个身,找出手机看了看,确实早了点,看来闹钟还停留在中学时代。
“怎么听说,今早上要去汇知楼3楼302室集合。”周远航躺在床上,冲着天花板说道。“什么!几点集合?”孙建国翻身朝向周远航问道。“听辅导员说,是上午八点半。”周远航回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们?”孙建国不满地说。“我也是在办入学手续的时候,恰好碰到辅导员,他跟我说的。”周远航说。“辅导员?男的女的,我办入学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孙建国继续问。“你没看到我不知道,我办的时候他在那。”周远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大家听出了不愉快的苗头,赶紧岔开了话题。肖光明伸个懒腰,慢悠悠地说:“还是大学好啊,上课都八点半,幸福啊!”赵玉峰听后也嘿嘿笑了笑,算是默许了。陈家胜也清醒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白白的天花板,又有点出神,想到了中学的早晨。
中学的早晨,是紧张忙碌的早晨,每分每秒都显得尤为珍贵,特别是前一晚做作业做到半夜,睡眠不足耷拉着脑袋,即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机械地启动四肢,穿衣服、上厕所、洗脸、刷牙......,弄完这一套必备的程序,颓然得坐在饭桌前。“唉~~,又是面条!”家胜皱着眉头说。“咋?你想吃啥,大早上的。”母亲从灶台边转出来说。“别说了,赶紧吃,吃完不早了,都快六点了!”父亲还在床上穿衣服,赶紧催促道。“知道了。”家胜抓起筷子,低着头,呼啦呼啦的吃起了面条。面条虽不是什么美味,但对着急上学的孩子们,还是比较好地选择,软软和和比较好嚼,原汤化原食易于消化,所以,在家胜的印象里,一天是从一碗面条开始。
三下两下就吃完了一碗面条,打个饱嗝,放下碗筷,穿上外套,背起书包。这时,父亲也起床了,父子两个拿着手电筒一块出门了,这已经是多年来的习惯,夏天还好点,天亮的早,不冷不热的,但是冬天则有点刻骨铭心。冬天的早上,父子两个打着手电筒,刚一出门,一阵寒风吹来,父亲赶忙紧了紧军大衣,家胜则缩了缩脖子,用力扣紧帽子,再把衣袖扎进手套里,防止风从领口袖口灌进来。
六点出门,村里还在一片黑暗中,零星的房子里有着灯光点点,那大概就是有学生要早起上学。父亲送他的路程,就是从家门口到村口的这段路程。不是家胜胆小,而是父亲不放心,执意要送。父亲总是这样,话从来不多,情感表达地方式也只能通过生活点滴去感受,家胜也习惯了由父亲的陪伴,可能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与父亲独处的时间。
父子两个一前一后,一路无话,踩着月光,往村口走去。很多时候,家胜看着洁白的月光洒在地上,照在路边的柴草垛、鸡笼上,村口的麦苗地,朦胧着一片薄纱。远处的几棵柿子树、杨树,映衬着格外黑黢黢地。起风的时候,风刮树梢、柴草堆,甚至路头拐角处时,传来的沙沙声、呜呜声,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有几分恐怖。但是,大多数时间,家胜还是很高兴的,心里哼着:“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
等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两个学生在那等着。每个人大都有个小团体,结伴去上学。陈家胜也有固定的上学同伴,叫陈晓伟。跟家胜是同龄人,同一个年级但不在一个班,学习不如家胜,但也不至于太调皮,成为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这时,晓伟还没有到村口,家胜在月光下等着。
“冷不冷?”父亲突然问了一句。“啊,不冷。”家胜没多想,脱口而出。“冷就走一走。”父亲说。“哦”家胜回道。简短的对话,在寒风中吹得无影无踪了,村口又陷入一片寂静。
“家胜、家胜,晚点了,快点走!”晓伟边跑边喊。家胜听见晓伟的声音,右手从手套里抽了出来,扒拉开左手衣袖,露出电子手表,借着月光,看了一下时间。都六点十分了,是有点晚了,家胜暗暗心想。
“慢点跑吧,别再摔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家胜埋怨地说。“今早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多花了点时间。”晓伟不好意思地说。
“就你事多,昨晚吃什么好吃的了。”
“吃啥好吃的,啥都没有。”
“那是怎么了?”
“昨晚做作业又困又饿,没找到吃的,只找到了一盒牛奶,就喝了。”
“那你这是自找的,空腹喝而且还是凉的,你不拉肚子,谁拉肚子。现在还拉吗?别拉到裤子里!”
“不拉了,不拉了,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拉的了。我现在都快饿死了,刚才跑的那几步,都快晕倒了。”
“带吃的了没?”
“带了。我妈给我包了两个包子,还给我吃了个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