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对里希耶来说其实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只需要把恶魔召唤出来，再把方法告诉潘妮沃斯，自己在一旁观察就好了。

只是对于潘妮沃斯来说，这是能决定她今后人生的大事。这只名叫拉卡扎耶的三级恶魔已经缠绕了她整整十年，潘妮沃斯是如何撑过这恶魔在耳旁低语十年的时间，里希耶也无法想象。

里希耶整晚都在为除灵仪式做准备。因为正如他所说，这次并不是在请恶魔来做客，所以诸如用新生婴儿和处女献祭等让恶魔愉悦的方法便不能够使用。

他让铁匠连夜打造出了一把纯银制的匕首，把手处则用坚韧而又柔软的皮制成，与潘妮沃斯的手指完美契合，怕到时潘妮沃斯挥舞起来时会伤到她。

里希耶又收集来城内教堂旁的一把泥土，将之与大蒜提炼出的精油混合了起来，又拿了一把卡尔德地区经常用来祭神的百灵草。

他又嫌不够，又找来精盐和水银，出于谨慎跑到小溪下游的一潭死水旁小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密封在玻璃罐中。

当这般繁复的工程终于结束时，里希耶估摸着已经凌晨四点了，连锻造匕首的铁匠师父都在学徒的敲打声中打起了瞌睡。

这一夜中准备的东西都是恶魔所惧怕的，目的就是要为了在仪式中将恶魔强行困住，最大程度地削弱它的力量。

虽然只是一个三级的恶魔，但潘妮沃斯没有了它的力量的话，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再怎么准备充分都不为过。

最后，便是关键性的物品——里希耶的血液。里希耶只需要在仪式开始时，用银制匕首往自己手上划一刀就足以。

“六十六名女巫每个人都来上那么一刀的话，恐怕我就要先失血过多死掉了…”

他打趣地自言自语起来，眼皮逐渐沉重，在城堡大厅的壁炉旁沉沉睡去。

“哥哥！”

夏尔的声音在耳旁盘旋，里希耶被晃醒时，城堡外熟悉的雪花开始飞扬，只是与昨日比起来，这大雪消退了许些。

“您今早不是有要事要做来着？”

“唔…我…我醒了…”

里希耶仍在回味着壁炉的温暖，但惺忪着眼看向眼前已经燃尽的壁炉，才回想起来那股暖意都是在做梦。

“那名女巫已经醒过来了，佣人说她刚起床就在喊你的名字，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她吧。”

夏尔有些担心，他的哥哥竟然真的和女巫共事了起来。他们兄弟俩从小听着奶妈讲的女巫故事入睡，虽说现在已然成人，但心中总会有些不安。

里希耶揉了揉眼，抓起椅子旁的斗篷就往潘妮沃斯的房间赶去。

“哥哥！”

临走前，夏尔忧心地叫住了里希耶。

“我不会阻止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但有一点我想让你明白，如果那名女巫陷害了你，我就会先杀掉她，然后立马赶往首都去请女巫猎人，把这片土地上的女巫全都赶尽杀绝。”

夏尔的眼中充满着凶狠，和平时大相庭径，完全不像一名十七岁的少年，连里希耶都有些被吓到了。

但里希耶只是笑了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如既往地安慰着他。

来到潘妮沃斯的房间，里希耶发现她早就起身等待，望着窗外如羽毛般飘落的雪片。

潘妮沃斯脖子上的黑线消退了一些，里希耶的药起了效果，但两人都知道她不能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必须同那只恶魔做个了断。

她掀开被褥光脚下床，套上了自己熟悉的斗篷。里希耶想要给她找来一双靴子，但潘妮沃斯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里希耶搀扶着潘妮沃斯来到城堡外，寻了一只黑马，将仪式的准备道具挂在马鞍上便准备出城门，前往不远处的冻河。

“领主大人…那种事在城堡里面就行了，何必要跑到城外去，多冷…”

临行前，杰德一脸狐疑地看着马背上的两人。面对杰德的误会，里希耶也没有解释，潘妮沃斯也是沉默地靠在里希耶的背上。

“呃…杰德骑士，如果两个时辰后我们还没有回来，就派人来找我们。”

“嗯？！还能有生命危险？现在的年轻人玩得真大…我知道了，领主大人，但还是要尽早回来…真的不需要我派几个伙子去跟着你们吗？”

里希耶摇了摇头，两人根本就是在鸡同鸭讲，他在误会加深之前便打断了对话，驱马朝城外而去。

茂密的松树林中，马儿艰难地躲避着粗壮的松树，时不时还要小心掉落下来的积雪，向已被冻结的河流走去。

这里几乎如无人之境，连山贼露营的痕迹都没有，里希耶如同走入了一片原始森林，通天笔直的松树遮掩着本就柔弱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