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想到了一个故事。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庄子曾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之后,才说出了这句话,不知道是我做梦变成了蝴蝶,亦或是蝴蝶做梦变成了我。
他是真实存在的,抑或本身就是个虚假的梦。
洛言从超市中顺手拿起了一罐咖啡,而收银员并没有注意到他,即便他更希望被拦住然后挨上一顿骂。
抠开拉环,将略微苦涩的咖啡倒入口中,洛言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逛着。
洛言只是混杂在人群中的一个胆小鬼罢了,他躲避在名为平常的屋檐所笼罩在的阴影之下,不会和任何人交好,也不会和任何人交恶,精心把握着彼此的距离,这才是他这些年来习惯的生存之道。
若是有人问起他有没有朋友的话,他一定会笑着回答说“有”。
如果他自己自问的话,那么答案一定是“没有”,名为洛言的小怪物从心底并没有把任何人当做朋友,他认为,这一切只不过是虚假的,正如他自己一样,大家都只是在伪装而已。
一个虚无主义者的末路是悄无声息的消失,是何其相相符的结局。
道路上人来人往,可依旧不会有人为此驻足。
洛言随手扔出喝光了的咖啡罐,咖啡罐没有顺利的进入垃圾桶,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咣当的响声。
有的学生循着声音看向了掉落的咖啡罐,匆忙的学生们没有理由去解决因为某人手残而造成的后果,他们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连停顿都不需要,继续向前走去。
就连一个扔歪的咖啡罐都有人侧目,他还不如一个咖啡罐嘞。
或许是出于从小养成的公德心,或许只是因为嫉妒,洛言走上前去,弯腰捡起咖啡罐,将它送入了垃圾桶。
坐在长椅上,洛言感到轻松了一点,至少不用再四处游荡了,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依旧会有‘坐着比站着轻松’的乐观想法,这也能算是他的唯一优点了吧。
洛言坐在长椅上,双手搭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空,不像咖啡罐一样,他既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不存在属于他的归所,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从那个人从何而来,又到何处去的问题中解脱了。
因为他要消失了,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洛言放松身体,将自己委托给在街边的长椅,缓缓闭上双眼,不去看那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而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模糊,像是即将消失。
没人知道,一朵花的凋零,会落下什么样的种子,但随着洛言即将消失,另一双紫色的眸子却缓缓睁开。
可这一切,都被一声关怀所打断:
“喂,你没事吧?”
就像一潭平静的水中扔入了一块石子一样,洛言苍白的世界中染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洛言睁开眼睛看向面前那个向他搭话的人。
少女一头长发,两条细长的发束自耳后垂下搭在肩上,绑着两条发带,微风吹过,长发只是被风稍稍撩起,轻柔的舞动着,刘海微微随风倾斜,露出黑宝石般深邃的眼眸,漆黑中却散发着些许珍贵的温暖。
她举起橘色的伞遮住刺眼的阳光,袖口干净利落的挽了上去,露出玉藕般细腻白皙的手臂,橘色外套大方的敞开,露出一件白色T恤,过膝的黑色长筒袜配上短裤显得很干练,看得出主人是个不擅打扮的少女。
像是暗无天日的深坑中垂下的一根蛛丝。
她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再次问道:
“喂,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