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伤势很重的男人好像要不行了,他身上的伤口有好几处都感染了,苍蝇一直在围着他。
凌波知道现在要找到一处可以为他救治的地方,可是荒野茫茫,哪又能找到医师呢?
“你知道哪有医师吗?”凌波向那个伤势很重的男人问道。
“没有……”那男人回答的时候有些迟疑。
“你在害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这般呢?”凌波问道。
“……”
“你应该清楚以你现在的状态是走不完接下来的路的,我们必须先要治好你身上的问题才行,不是吗?”这是凌波这几天来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温和的语气总是能让人放下一部分潜意识里的戒心,那个受伤的男人也不例外。
那男人迟疑一番,最后还是说道,“不远处确实有一座城,但最好别去,我可以挺过……”
凌波打断了他的话,“或许那座城确实有危险,但我可以很确定你挺不过去,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宁愿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要去避让,你讲清楚了,我自然会有所权衡。”
那男人好像在调整自己的思绪,想了好一会后才把这座城的过去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月光甚至能让我们在夜晚中也能看清脚下的路,也让我们能看见月光下的那座城——尺内城,”
说出那座城的名字是凌波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恐惧,止不住的颤抖让凌波感到一丝熟悉。
缓了一阵后,那男人继续说道,
“行商的队伍中有人提议去那座城修整,但队伍中的领头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我们这支行商队伍走这条路很多次,别说是一座宏伟的城了,连人烟都未曾看到过。
最终我们在离城外几里外修整,并派专人守夜,以防万一,很谨慎,但毫无作用,”望着那遥远的天边,那男人眼中的烦躁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
“我们一觉醒来,便发现我们都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分散在那座城的房屋内,屋内有很多食物和日用品,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一座医馆,一座集市,府衙……但唯独看不见人,等七零八落地汇聚到一起后,不出所料地发现晚上守夜的那四个人已经不见了,
“但糟糕的还在后面,一直有人在莫名其妙的消失,只要有人不在视线中那他就可能消失不见,一开始领头还能稳下局势,到后来都乱了,东奔西跑,鬼哭狼嚎,到最后彻底寂静,我跑了很久,却感觉一直跑出不了城,到最后我甚至分不清方向。但我是幸运地,我越过了那座城像嘴巴一样的城门,可活下来的却好像只有我一个……”
听完那男人的话,众人都沉默了,就在这时,凌波站了出来,
“你说,城里有个医馆,那医馆中必然会有药,你们中有谁懂医术?”
哑巴缓缓举起了手,但就在这时,受伤的男人突然强撑着身子跪在地上大喊道,“别去,求你了!你就让我死在这吧!”
凌波握住了腰边那条铁链,“有人拜托我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拒绝不了他。”
受伤的男人清楚凌波是一个固执到令人窒息的人,他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就更加在意眼前的,面对这种人,想改变他的想法是不切实际,“如果要去,就把我带上!”
“不可以。”凌波拒绝得很坚定,
“如果你陷入那座城里,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会在痛苦和愧疚中死去,带我去吧,我有价值,我知道路,我脑子里有那座城,我能帮上忙,把我带上吧,求你了!”说着说着那男人竟然崩溃到掩面而泣。
看着瘫倒在原地的男人,凌波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凌波却不知道,这是他做的一个正确选择。
凌波让哑巴画出要带的药草的大致形状,再把药草的名字写给受伤的男人和自己看。
把两人安置在原地,凌波便背着受伤的男人出发了。
原本空旷的平野突然便被林木团团围住,凌波和那受伤的男人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其中,
“这里以前没有树林的。”沉默许久的气氛被受伤的男人打破了。
但凌波一声“嗯”,又让两人之间交流的欲望重归于零,受伤的男人又只能化身单纯的指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