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雨,南宫瑾言和南宫思齐走在南宫家的庭院中。
“哥记得常回来啊,阿爹和阿娘都很挂念你。”南宫思齐道。
南宫瑾言停下脚步。雨下得不大,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究竟能不能被冲下。
南宫瑾言看着快要与他差不多高的南宫思齐,眼神中没有平时隐含着的疏离感。
南宫瑾言“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却从袖中拿出一支细长筒——纯白,银纹攀附。
南宫思齐接过,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向南宫瑾言。
南宫瑾言却早已转过身,他目光看向了院子里那棵无人照管的濒死的兰花,道:“好好放好,必要时将它给与父亲。若无其他的事,我先离开了。”
南宫思齐怔怔地看着那长筒,心中反复回响着“必要时”,却不懂究竟何为“必要时”。
南宫府。
应该是起药效了,云服媚醒来没过多久就又睡着了。
醒来后已是第二天天明。
一睁眼就看到南宫瑾言翻阅着书本,云服媚吓了一跳。
“公子,你刚回来吗?”云服媚攥了攥被子。
这被子料子极好,她身上的衣裙仍未脱下。
“昨晚就回来了。”
“可是公子,为何在这儿啊?”云服媚有些语无伦次。
南宫瑾言合上书,走至床边,轻轻蹲下。
那张如画般的极其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云服媚发现他的五官也是十分精致的,在他这张脸上,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却又惊为天人。
南宫瑾言只是微微抬眸,看着云服媚的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如四月春风,他道:“因为该用药了。”
云服媚一愣。
南宫瑾言淡淡一笑,道:“昨夜我在书房。药要按时服用,我来得唐突了,姑娘见谅。今早荷寰连理已经去收拾屋子了,待会儿可以去看一看。”
那声“见谅”说得很轻,他声音十分好听。
这么一说,云服媚了然,发觉自己这是占了南宫瑾言的屋子,而且醒得晚,却还问出这话。脸忽的有些发烫。
过了一会儿,云服媚才缓过神来,“公子的意思……”
南宫瑾言点点头,温润一笑:“云家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暂且住在这里吧。京城的南宫府没有其他人。”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云服媚不好欣然接受,但拒绝的话,难免太糟蹋人家的好意了,并且她也确实无处可去了。
看着眼前这张温柔如玉的面容,不知怎的,云服媚突然觉得鼻尖一酸,她撇过脸,不再看南宫瑾言了。
南宫瑾言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起身,轻声道:“在这儿万般随意,你不必觉得拘束,如若想出去走走,就直接告诉我。”
云服媚眼前已经模糊了,她不想此刻掉出泪来,轻轻点头。
那地方叫云居轩,云服媚看到门匾上写的名字时也是一愣。
屋子里的东西十分齐全,到不像个客房。
荷寰将云服媚带到这儿之后就去找连理打理果园了。云服媚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这里好安静。这种安静没有在云府的那种萧索,是确确实实的清静。
让人觉得时间可以慢下来,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晒太阳。
南宫瑾言站在远处,目光落在小心翼翼的云服媚的身上。眼前飘过一片雪景。
初晨亭台,笑融寒雪。
仍记得那年她穿的是一身鹅黄,笑若煦阳。
他此时可以风轻云淡地出现,可以温柔地看着她,可以将那有意无意混杂着意味不明的言语在最适合的情景道出来。
可只是一瞬,一种念想冲了出来,使他只是想远远地望着。
不料云服媚突然回眸。
多少年了,南宫瑾言少有的一瞬间的慌乱。
云服媚看着南宫瑾言,觉得他于她有一种易碎感。
南宫瑾言此时没有笑,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好像现在的他才是真的,才是那个真正的南宫瑾言。
一片雪缓缓飘落,一片接一片,鹅毛大雪刹那间纷飞漫天。
“为什么偏生是在这个时候……下雪。”云服媚敛眸,再抬眸,那人已近在咫尺。白衣胜雪这四个字,配上他又多了层意味。
大概七年前,云服媚与南宫瑾言有过一纸婚约。
云服媚忽然想起来了,不过看着眼前形同陌路的人,连悲恸的底气也全然不见了。如今她哪里配呢?世家名流千千万万,万里挑一的南宫瑾言只有眼前这一个罢了。
还是云服媚率先一步迈开步子,越近,便越是觉得眼前的人沉静得像块冰。
南宫瑾言颔首,道:“出去玩儿吗?”
闻言,云服媚有些诧异,良久,她点点头。
南宫家的马车素雅洁净,里面宽敞舒适,淡淡的香气有宁神的作用。云服媚坐在南宫瑾言对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南宫瑾言拿了本书,递给了云服媚,道:“斗兽场在雪天很有趣。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