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永朝泰佑十八年
隆冬冰月当空,月下银白一片。
不断飞扬的雪沫子堆积在女子脖颈间,脖颈越发的白。
她的身体被缓缓拖动,积雪下尖锐的石子将她的后背拉出寸长的口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美人,一路上哭哭啼啼,半道却没了气,死都死的不是时候。这大雪天出来挖坑真他妈倒霉!”
“行了,听命行事。”
接下来便是金属敲击冻土的声音。
深入骨髓的寒意枷锁般将她的神魂永远禁锢在女子的身体里。
后背的伤口牵动她的神经,令她不自觉的皱眉。
她仿佛是在做梦,又好像不是梦。
梦里瓢泼大雨,闪电雷鸣,虎贲司一行人被北蛮团团包围。
厮杀半夜,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将将逃脱,看到她心爱之人。
那一刻,她微笑松了心神。
待她在那人身前准备转身拔剑抵御北蛮人追杀时。
她的后心被利刃刺穿。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男子冷冷看着她。
“陈锦?!”
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溢出,她震惊、难过直到死不瞑目。
睫毛轻颤,她从梦中醒来,一时恍惚。
映入眼帘的是铅灰色天幕。
侧头借着月色看到不远处俩个黑衣身影,约莫是俩个男子,一个略高,一个略矮。
但略矮的那个也要比大永朝的男子高出许多。
她缓缓坐起,低头发现自己身着一袭红衣,红的诡异。
这是一片白桦林。
北风呜咽着从林间穿过,不时发出令人发毛的哭声,犹如冤魂诉说自己不白之冤。
女子缓缓起身,四肢被冻的麻木,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她低头看着柔弱白皙且纤细的手,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有伤痕,有老茧。而眼前的这双手不染阳春水....
她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没有任何伤口,却看到手腕上有被麻绳绑过的痕迹。
手腕处肿胀的红痕说明被绑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
她满脸疑惑愣了半晌,才想到自己重生了,但这具身体的记忆她没有想出丝毫。
阎王哪根筋搭错了?自己死就死了,干嘛还要再回这扰人心神的世间?
“活着很累,你知道吗?”她抬头看天心中似是怨怼,上辈子的她父亲亡故,幼弟还未成年,她苦心为家族经营,最终死在最爱的人手里。
“可谁不想活着?活着真好。”女子低头眼眶微红。心想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来说重活一次才更加珍惜。她很想看幼弟是否安好。
所以,她望了一眼不远处费力挖坑的高大身影,垂眸盘算如何好好的活。
身着配冥婚的红装,这在永朝人眼里很晦气,都会避而远之。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被人绑了去配冥婚,半路却没了气。
如今,一个柔弱女子对俩个身形壮硕的男子。
没有半点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线,若想逃脱,需缓缓图之。
“你们......在干嘛?”她带了哭腔,泪水在眼眶打着转。
任谁看都惹人怜爱。
俩男子身体一瞬间颤抖,回身看她....
两人的眼神惊讶过后便是欣喜。
对,是欣喜,而且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将俩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
“我们以为你这女奴....姑娘已死,准备将你埋了,原是郎中诊断错了。”略高的男子看了女子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看着美人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模样,略矮的男子心痒难耐,如果不是王上的女人,自己早就....
女子面上十分惊恐,退后俩步,脸色苍白。
“女奴?”她心绪百转。
永朝北方强大的游牧民族对从大永朝俘虏的女人才称奴。不知眼前的俩个男子是东胡还是北蛮。
他们不懂大永朝风俗,对待私人就是随便挖个坑埋了,不会想到义庄这种地方。
“我饿了,有吃的吗?”女子抬眸试探,她知道外族吃食会用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