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梧住的客院有四间宅子，令狐俊达和他的一个后天大成的年轻师弟住一间，叶梧住一间，王载和一个叶梧不大熟悉的儒袍侠客住一间。

这些时日，叶梧见过几名加冠之年的年轻先天武者，切磋武艺和探讨武学后必须承认这些大家子弟基础夯实、技艺不凡，内功外招具有有独到之处。

不过，在三十岁之前突破到先天境似乎也只是有登上人榜的可能而已，那几人的境界和战力较之方霆轩还是有所不如。

叶梧走进静室，心中想到湘南武林的一些风闻和年轻一辈的实力，那几个湘地世家的年轻一辈中先天的数量似乎比中原大派、江南武林少了很多。

从心剑门、青城剑派能培养出人榜俊杰这件事的确可以管中窥豹，对其综合实力和门派底蕴可见一斑，不愧是江湖传闻中的五大剑派。

叶梧默默抚摸长剑和宝刀，他现在的实力已今非昔比，或许无需偷袭便能在十招之内正面击败人榜百名开外的吊车尾，人榜末尾的实力参考之前地宫中所见的方霆轩便已经心中有数：或许的确比寻常先天境要强，但和燕流觞或那名魔道高手对比还是明显弱了一个小层次。

叶梧放下刀剑，安坐在静室中欣赏着那幅美人图，始终未能如愿领悟出什么神功秘法。

良久，他收起图画，静心修习内功。

人体如同宝藏，九窍、经脉、穴道、血肉、骨骼、大脑、紫府、丹田……都有极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内外兼修、阴阳调和，叶梧如今武功有几分道家意味，但尚未能混元如一。

“所差的或许是不弱于那部以龙象为名玄幻体修功法的炼气之道……”

叶梧吐纳调息，华山内功养气之效不弱，但与霸道刚猛的龙象之力并非一个层次的事物，无法做到平衡。

“嗯，或许还少了精神、灵魂方面的修行法。”

叶梧野心勃勃，有意效法前世一款游戏之中的飞升之道。

炼体对应的是血肉、基因、物质，而炼气则是能量之道，若再修精神法门，或许便有了几分心胜于物的灵能气象。

长出一口气后，叶梧缓缓起身。

虽是除夕之夜，但他的修行却并未荒废。

说实话，他不知道除了练武之外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文道天赋才情无论前世今生都不算顶尖，对经商创业又不感兴趣，醉生梦死又觉无趣，更不愿意为了柴米油盐奔走活成木偶、僵尸一般。

叶梧试着回想自己年少时的几个梦想。

修炼武功或超能力，今生已算实现了，但尚未在这条路上走出太远，他很好奇之后路上会看到什么风景。

考个好大学？呵，那从来并非真的梦想，而是外界虚构、附着、强压在身上的事物，前世实现之后只感到空虚无趣……

写几本小说？他记得自己前世似乎是写过的，但只是业余爱好，并未有什么成就，至于今生，叶梧觉得修行武道、将自己的人生过得比幻想小说更精彩，这才有趣，等到想慢下来休息、退隐江湖的时候说不定他还会花些时间为自己著书立传，但现在还不是写故事的时候。

叶梧默默地将手伸入水盆之中，并指如刀缓缓划一道圆弧。

锋锐的罡气从水面溢出，但并未让木盆裂开。

叶梧双手在盆中旋转，若双鱼游动太极状。

‘还是差强人意，断水流，抽刀断水水更流。’

数次尝试后，叶梧仍旧做不到罡气内敛时的“断水”，即便罡气有所溢出也只是暂时的“断水”，距离断水刀法秘籍之中描述的“刀出罡气如银光匹练，刀过，流水为之止、真空一瞬……”还有很大差距。

“呼。”

叶梧吐出一口气，双手迅速环绕一圈，若两条大蛇盘旋、卷起了木盆。

真气流淌间，普普通通的木盆被一股柔意护住，并未碎裂。

但盆中水却是飞向高处。

当水到了最高处，微微停顿的一瞬，叶梧右手拔刀。

当水开始下落，刀光一闪而逝。

叶梧浑身上下竟然没半点水迹，衣服也干燥如初。

但他的神情却有些古怪。

叶梧的目光看着湿了的静室石壁，低语道：“这算是成了还是没成……”

同一种武功被不同的人修行可能显露出有不同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龙象极霸功的极致霸道力量影响了叶梧刚才出手时的动作和气势，那盆水的确未能淋湿自己，可确并非从中撕裂，而是全被拍在了墙上。

冬夜漫长，叶梧走出静室，随意信步走到几处火光附近。

这座招待客人的山庄外围点燃了几堆篝火，附近大多是年轻男女在欢声笑语，江湖儿女男女之防并不像腐儒一般死板。

叶梧随手拿一柄短刀从火堆上的那只烤羊上切下一条肥瘦相间的肉来，嚼吃了，唇齿生香、外酥里嫩，还带着木头燃烧的香气、热气、烟熏味。

不远处的院落中也飘飞阵阵酒气和茶香，荤素菜肴的气味也是有的，那里面的似乎是一些年纪稍长的江湖客。

外面也并非全都是年轻人，叶梧目光一扫，便看见令狐俊达正和几个粗豪大汉还有一个容貌如男子一般雄伟的中年妇人在喝酒，不远处一个中年乞丐正在把一个人头大小的泥球往火堆旁边埋，似乎是想做叫花鸡之类。

叶梧吃饱喝足后便欲离开这里，抬脚返回住处前和令狐俊达还有几个忘记叫什么名字的男男女女随意地招呼了一声，令狐俊达带着几分醉意地摆手道：“武老弟，你先去，我，我再喝几杯。”

叶梧有些好笑，不大理解这位兄弟为什么这么喜好美酒，烟酒之类的成瘾性真的这么大吗？

对叶梧而言，他觉得戒酒戒烟按理说是比戒网瘾、戒掉小说更容易的。

不同的人喜好不同，可能对令狐俊达来说，酒是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吧？

叶梧想起自己初临此世时，因缺少手机、电脑，偶尔也会感到无聊和烦躁，可现在似乎浑身的精力、兴趣都在武道上了，很久没有想念游戏和小说或其他现代的娱乐了。

便是红袖添香，也终究不如真气滋长、刀剑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