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问道:“男兆此言何意?”
叶梦熊逐条逐条解释道:“督师所虑,唯李华梅克破滁和二州,采石渡江耳。然滁州和州皆为大城,城高池深人丁众多,纵然以力破之,势必迁延日久,女寇来犯州县岂无准备?更何况江上舟船皆已收拢,无船焉能渡江?若遥令女寇水师破关,则需时日啊,有此时间足以布兵采石严防死守,女寇安能过江来。”
“其二,张臣虽败定远,非将卒不肯用命,乃中李华梅之计,以亏对盈即使戚少保,不也有碧蹄驿之败吗?如今张臣已然退入滁州,滁州坚固丁壮众多,粮草丰厚,虽有败绩损伤士气,可有成名战将坐镇坚城,李华梅轻易不能下,滁州旦夕之间三五十日可保无虞。反观女寇兵马,数万之众人吃马嚼,粮草可能坚持三五十日?彼若不退,则必为饥军,彼为饥军,则一战可破矣!”
“其三,初始李华梅兵攻凤阳,占得先机逼迫督师不得不救,不救则有言官弹劾。如今李华梅弃凤阳而围滁州,张臣虽有危,然凤阳之困解矣。倘若李华梅败张臣后仍围凤阳,我军纵使明知救援野战凶多吉少,也不得不救不得不战。然而如今李华梅弃凤阳围滁州,凤阳之困遂解,我军则无掣肘忧虑,正是反败为胜之时!”
“如能全歼这支女寇精锐,李华梅纵然不死,也会元气大伤。不出数载,江南可定矣!”
“好!好好好!男兆不愧是知兵之人啊!假以时日必成朝廷栋梁!”
王崇古激动的击节称赞,当即决定多给叶梦熊一点机会。
“男兆,若你为主帅,该当如何排兵布阵?”
“下官僭越了。”叶梦熊思索道:“当遣一军驻于江浦,一军屯于六合,再请李兵宪分兵屯于盱眙、泗州,塞洪泽湖断其归路。”
“江浦、六合两面受敌,自断女寇自天长奔扬州求援镇江李骁。扬州去不得,女寇就只能向北出清流关,很有可能佯攻凤阳,实则原路返回。到时无论陆路水路,泗州、盱眙两地便是其必经之路,再塞洪泽湖,女寇则如网中之鱼耳。”叶梦熊解释道。
“妙计!真乃妙计!”王崇古夸赞一句,又起忧虑。
“男兆,江北之兵已然折损在定远,欲要动兵除淮安兵马外,唯有从金陵周遭调遣。可若从金陵周遭调遣,大队人马调动,恐为镇江李骁所察。若李骁趁虚而入袭取金陵,到那时即便擒斩了李华梅这女寇,东南震动复李骁这个巨寇,为之奈何?”
王崇古又道:“再则金陵周遭新募之兵一起算上,拢共二十余万兵。前后折损,以及江西之失尤继先战死,刑介不敌,老夫又拨兵两万驰援江西。现下金陵周遭不过十万兵马,调遣过多金陵有失,调遣过少难以聚歼女寇,顾此失彼,为之奈何?”
叶梦熊深思熟虑道:“督师,兵法云正奇之合,用兵当以鬼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何不用计诓骗李骁,挫其锐气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叶梦熊当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