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相府行事不方便。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守着电视等老公的妇人,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幸而杨嬷嬷早有准备。打听到相府要把她安置在西苑碧玉斋,便着人在院墙外摆了个茶铺儿,趁着娶亲这日锣鼓喧天,安排了人手在院墙上凿了一道暗门。
这西苑空置了许多年无人打理,墙上满满地爬着青藤,墙体斑驳,叮叮当当总算在赶在送新妇入洞房前把门做好了。
相府压根儿就没有好好拾掇这院子,虽然蒙了盖头,可一路走来,阵阵破落味儿扑鼻而来,挡也挡不住。想也知道这个新妇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
沈辰怎么会给他自己安排这么个破落地儿住呢?由此可见他是不住这边的,不会常来,甚至…不会来。
天色渐暗,一个相府中的小丫鬟进来点燃了龙凤烛,洞房里红惨惨的。
秦挽月坐了一会,鼻尖闻着一缕微不可查的幽冷味儿,心中微凛,伸手一探脉——百日消香。
中毒了。蜡烛?
忆起前一世,还清房贷前后,自己身体似乎就不大好了,只是没有什么明显症候,又舍不得花钱上医院检查,就拖着,出事那天实在是精神不济才请了假待在家。莫非……
那时候他说,“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房子落他俩的名字让他们高兴高兴,就说是咱们孝敬他二老。总归也还是咱们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么爱你,绝对不可能离婚的。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写个保证书。再说我一个混官(和)场的,也不能离婚是不是?”
是不会离婚,但是可以死老婆。
还有殒石为什么会爆炸?!她脑袋嗡一声,又想起一桩事。他怂恿她给她爸妈买了巨额人身意外险!她当时是不愿的,总觉得不吉利,经济上也吃不消,可耐不住他好说歹说,最终还是买了,受益人写的是她,他搂着她说道:“你看,我根本没有私心是不是?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爸妈死于意外,她领了赔偿金,过一两年她再病死…
他们没有孩子,婚检时查出她先天不孕,但他还是坚持和她结了婚。只不过结婚十多年,甚少行夫妻之事。
秦挽月摘下盖头,眉眼间弥漫着道不明的情绪。多亏了他这一世的迫不及待,一下将两世底牌全抖落出来了!曾经做过才这么轻车熟路吧?
高书远,你很好!挽月切齿道。
百日消香是这个世界一味奇毒,中毒者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只瞳仁中出现一条极细的银线,一百天后,突发高热,咳血毙命,此时银线消失,任华佗在世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只当恶疫烧埋了事。
这么着急第一天就下毒?
百日消香没有解药,也就是说——大婚夜,新郎不会来!
挽月暗忖:先不解毒,让他看一看好安了心,届时假死脱身,然后扮鬼吓死他。
这样想着,她微微眯起双眼,唇角浮起阴森森的笑意。
一夜无话。姨娘告病,沈辰果然歇在了那边。
次日该向沈相及夫人陈氏奉茶。寻不着沈辰,秦挽月独自去了上房。
沈相和陈夫人都不在。
房中袅袅站了个人,一袭粉色轻纱罗裙,头发松松绾着,一对杏眼水光四溢,春色无边。
挽月一怔,这不就是秋白?不,这是娇弱版的秋白。难怪他非得抬了她回来!
心中不由轻叹,他倒是十分专情呢。上一世若不是恋着权势非招惹自己,就这么和秋白做一对小夫妻多好?人生须臾数十载,难得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还不知足吗?
况且就算没有岳家助力,以他的本事爬上去又能多花多少功夫?偏生要走捷径。
苏姨娘也在打量挽月,见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包裹在一件红色喜袍里,脸色蜡黄蜡黄,眼角和嘴角一齐向下耷拉着,虽然不像传闻中那样丑得惊天动地,但也的确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