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凌家的生意遇到了难处。凌盛青高价拍下的一块地皮因上面的项目改建而大幅度缩水,由此牵扯到这块儿地的相关批文迟迟没有下来,可凌家前期投进去的资金不少,如果迟迟没有动静,不说后期规划,单是资金周转都是问题。凌老太太跟丈夫提议向许家求助,可凌老爷子知道老战友年轻时就是刚正不阿的脾气,老了就更不可能让小辈走关系开后门,更何况那阵子许振正处在调动工作前的考察阶段,显然不是开口的时候。
凌盛青愁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凌老太太心疼儿子,辗转打听后,将自己最珍视的玉观音塞到了下面的市场小门店里。果然,某天许老太太外出去到那家店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谈及价钱,老板记着来放东西的那人说过要开什么价,于是故意清清嗓子说了个略高些的价位。
许老太太是不懂玉的,只觉得观音像雕得好看,惟妙惟肖,于是尝试着还了个价,这一回还刚好和先前那人说的价出奇的一致。为了演的逼真,老板又试着说磨了一会儿,最后才让许老太太欢欢喜喜地拿走了东西,出门之际他特意压低声音解释说,这东西虽然雕刻精细,但别轻易给懂行的人过目。
许老太太以为他的意思是这东西经不住行家的火眼金睛考究,毕竟真的玩意儿哪能这么便宜。
实则不然,回到家许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妻子买的东西不简单,随后让人偷偷查了一下,当晚就知道了东西是从凌家出来的,再联想到凌家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心里有了底。本想把东西送还回去,但看到妻子又实在喜欢,便咬了咬牙给儿子打了通电话。既然凌家那边没明着来求助就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那就权当不知情吧,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交情。
隔天一封匿名信到了凌盛青手里,信的内容写的比较隐晦,还是贺医生用左手写的,只简短地讲了一个“淡水难养群鱼”的故事。
凌盛青是聪明人,很快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紧接着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动作迅速而紧凑,与其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一处,不如换个思路另谋出路。
虽然凌家的事情暂时得到解决了,但每每看到那块玉,许老爷子都会心有愧疚,总觉得是自家夺人所好,于是状似无意地和妻子说把玉收好,说不定以后可以留给小辈儿瞧瞧老匠人巧夺天工的手艺。
听完爷爷的讲述,佳年看向并排放着的一对玉器,视线聚焦到玉佛的时候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许老爷子没说的另外一小部分原因跟身旁的小丫头有关,当听到凌老爷子想撮合两家孙辈结亲时他有一瞬的犹豫,就是忽然想起了这枚玉观音。
晚饭后佳年才回去。
凌在衍居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饭菜是温热的,显然是在等她。
张阿姨拿了薄毯过来,小声跟她说:“凌先生回来没看到你,是想着去接你的,可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了工作电话,也是刚忙完没一会儿,我担心他这么睡着会着凉,所以去拿了这个。”说着将薄毯往前递了递。
佳年长长地舒了口气,歉意地笑一笑,接过毯子过去凌在衍身边。
他睡得很沉,应该是累坏了吧?眉头微皱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手边的手机电量是个位数,西服外套搭在沙发椅背上,可即便这样领带也是系得一丝不苟,她捏了捏手指,伸手过去给他解领带,尽管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把他弄醒了。
“许佳年。”凌在衍半睁开眼睛,嗓音慵懒。
“嗯?”她抬头,对上一双意识朦胧的眼睛,“你醒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摇一下头,握住她的手就势扯开了领带。
刚好张阿姨端了温水过来,便笑着叫两人过去吃饭。
佳年在老宅陪爷爷吃过了,所以只象征性地夹了两口菜,凌在衍安静地吃着饭,他吃饭的时候竟也像工作时一样。
饭后张阿姨过来收碗筷,佳年跟过去厨房帮忙,凌在衍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拿了外套上楼洗漱。
十多分钟后,佳年抱着两个木匣进来卧室,他刚好洗完澡出来,穿着一件浅色浴袍,腰带系得一丝不苟,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她脚步微顿,抱着木匣的手指紧了紧,小声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凌在衍坐在床尾凳上,拍拍身边的位置:“嗯,你坐过来。”
佳年抿唇,走过去坐下,将怀里的两个木匣一起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接了木匣放到腿上,却并不着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