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被拉入了这个幻境,但两人好像并不慌乱。
“哪怕这里是最低阶的奇境,但没有道成寺钟的允许,也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它和人类维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友谊,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将其毁掉。”
“但现实是它确实这样做了。”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不管那位柳原君了?”
“你不是在怀疑他吗,怎么又想去帮他?”空心漠然道。
“奇境关闭的最后时刻进入,一身战斗留下的血迹,不管是哪一点都足够可疑,不是吗?”
被揭穿了心思的八卷云幡哈哈笑道。
“那你还怂恿我去救他?”
“变故发生前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但现在......”
八卷云幡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抬起来,他自嘲道。
“八卷家历史中有三个人来过这里,整整三次,没有一次出过意外,但偏偏你我这次来就出现了这种事,我虽然时常嘲讽庸人,但却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你呢,你觉得是因为你吗?”
“你我在这场剧目中扮演的角色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两人说话间,本来含情脉脉的清姬忽然疯狂起来。
她不断地拍打钟身,撞击声震耳欲聋,但一直到她的尾巴皮开肉绽,鲜血溢出汇成小溪,大钟依旧毫发无损。
只因为柳原步的一句话击碎了她的幻想:“清姬,我们是不可能的。”
铜钟在清姬的撞击之下稳如泰山,一层淡淡的黄光出现在其上,阻隔了清姬的力量。
铛铛铛,连绵不绝的钟声响彻寺庙,震得人耳朵发麻。
再一次相撞,清姬终于知道她打不破这层壳子,就像她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心上人的注视,于是她悲愤地化作一团烈火:“不能同生,共死也好!”
火焰自心中诞生,随即焚烧血肉,舔舐灵魂,进而壮大成形,那层黄光在火焰下瞬间崩溃,钟身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深刻灼痕。
远处的八卷云幡与空心皆无动于衷,只是其中的柳原步就难受了。
高温,炎热,烧灼的痛楚,他的瞳孔中闪过挣扎,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任由皮肤溃烂,露出惨白的骨节。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岩浆吞没。
大钟上的清姬已经化作枯骨,火苗不断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滴落在铜钟上转瞬便化作一个凹陷。
烟雾缭绕,弥漫在天地之间,一时昏天黑地,宛若地狱降临人世。
就在这样的场景中,大钟轻轻一颤随即翻倒在地,连带着已经被高温固定在内部不成人形的柳原步一起自山道上滚落,在留下了一片绵延的灰烬道路之后落入了山下的日高川中。
噗通。
汹涌的河水转瞬淹没了一切,岸上的方丈悲悯地闭上眼,在心底念了一声。
“南无阿弥陀佛。”
空心收回目光,转动手中普通材质的佛珠,轻笑道。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你我始终是这场剧目的看客。”
八卷云幡有些可惜地仰头张望,却再看不见那只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