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的过程中，沈路似乎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唯一可以判断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没能给他带来快乐。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张小楚想要的。

“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沈路没有正面做出回应，似乎并不太愿意提及。

“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张小楚一直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再追问。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张小楚的话像是一颗钉子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低垂的皮肉已然说明了一切。

此刻的沈路才反应过来，回想着这一路走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快乐过。

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已经决定了要开心、要幸福、要全力以赴的挥洒自己短暂的而“绚丽”的人生。

可快乐的定义是什么？

心中却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似乎自己只是想要给自己快乐，而并非真的快乐。

多么可笑啊……

“可能这就是我应当背负的命运吧。”

他是这样说的，似乎是答非所问，但又不难掩饰其中的惆怅和悲伤。

“可我不希望你这样下去啊，沈路！”

两人此刻的脚步停格在通往北山的长径石桥上。

旁侧是湍湍流水，水中是嬉戏打闹的游鱼。

寂寥的湖面荡漾着两个人的影子。

张小楚从身后紧紧的拥抱着沈路。

那久违的温度激荡着他那颗孤独且又冰冷的灵魂。

“我喜欢你！”

这沉重的四个字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耳畔。

脑海中的记忆在翻涌。

“我喜欢你，沈路！”

“……”

“我沈路保证，一定会让杜三娘幸福，让她成为全世界最自豪最引以为傲的新娘，因为他的男人是沈路！”

青涩的、纯真的、犹如梦幻的，不屈从于现实的回答，是今生不能再攀登的高度。

也是那个幼稚的、早已死去的的沈路留下的最终遗言。

“谢谢你，但我不能回应你的心意。”

此刻的他犹如一只争斗失败的狮子，拖着疲惫伤痛的躯体，不敢再贪进半分，自甘堕落的埋没了自己的雄心斗志。

狂躁的风在水面激起沉重的水花，重重的拍打在堤岸上。

张小楚便犹如这堤岸一般，无力招架。

崩塌的，快速沉入水底，直至完全破碎。

沈路转身扶住她将要倾倒的身体。

他十分明白她此刻的伤痛，可卑微的自己又该如何？

当初他不能兑现对于她的那份诺言，如今又怎能错把她拉入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死亡漩涡呢？

他已经对不起她了，又怎能自私的再将她扯入水底。

水底是黑暗的，绝非甜蜜。

那迫人的窒息感会将他们全部杀死。

“我很感谢你能够喜欢我，但我终究只是一个在生活泥沼中摸爬滚打的烂人，你很优秀，我知道，你拥有着我望而不及，追求幸福的权利，前方的路还很长很远，我想，你要等待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沈路温柔的为她抹去眼角的泪花。

“我是个糟糕的家伙，我不能利用你对我迷蒙的感情去欺骗你，虽然拒绝是会带来伤痛的，但我宁愿以此作为句号，而不愿毁掉我们之间这纯粹的、拥有无上价值的友谊，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路拒绝的很果断，也很决绝，似乎是没留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同样在张小楚的心中也隐约的浮现出了一个“真相”。

在沈路那干涸破败的躯壳里早已装满了一个人，再也无法允许他人通行。

不过，对于张小楚而言，这并不能成为她放弃的理由。

“爱上一个人”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放下一个人”也同样如此。

“她还好吗？”

张小楚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沈路一晃神，竟不由自主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伴随着升起的火光，迷蒙的烟云从眼帘划过。

眼神中的光也稍许暗淡的些，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此刻，天空出奇的下起了白雪，它来的很轻，慢悠悠的，没有烦恼。

如果世界能够单纯一些，是否人也可以失去忧愁呢。

叹息着，熄灭了……

“可能吧……”

在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过后，张小楚这才稍许缓和了一些，但拒绝带来的疼痛依旧冲击着她本就娇弱的内心。

可即便如此，仍要鼓足勇气，坚强的去面对、去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明白了。”

正如沈路认为的那样，眼前的这个女孩总是那般的善解人意，可心中的愧疚也愈发的强烈。

告别了刚才的不愉快，两人也没有任何犹豫的上了北山，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欢快喜悦紧紧包裹着这座充满神圣气息的山脉。

然而两人间沉闷的气氛却完全与之格格不入。

如同晴日里飘荡在空中的那一片云雨。

登上山顶，在道路的两侧是一排排鲜红鼎亮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