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姓姜。”
何寅又一次郑重道歉:“姜娘子,刚才多有冒犯。”
姜羽摇头:“我非南梁人,定然不会是大人想见之人。只是民女也实在好奇,您将我错认成哪位佳人了?”
何寅沉默下来,他又看过姜羽的脸,良久才说道:“是我的老师。”
姜羽惊讶:“大人竟有女子为师?”
这句语气太过惊异,她又解释:“我是女子,自然不会看不起女子。民女只是好奇,大人是朝之重臣,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您心悦为师。”
何寅的神色有些向往,他声音极低,难掩孺慕:“老师的德行见地丝毫不输男子,甚至更胜一筹。她为南梁操劳四年,在先皇痛失亲子,一蹶不振之后,稳固朝纲,承堪重任。”
“她并不携恩,可新政中却遭人排挤,为全大义自愿隐居,再不问朝堂事,至今已有十年了。”
姜羽激动,这个介绍,怎么这么像那位相国。
她压抑着心情,尽量语气平静的问:“不瞒大人说,令师的事迹我有耳闻,不知是不是南梁那位前任相国大人。”
何寅突然警惕,老师归隐十年,朝中都少有人提及,这位娘子既不是南梁人,她能从何处听闻?
“姜娘子如何听说过家师?”
姜羽停下了煮茶的动作,并没有隐瞒原因。“因为民女今来南梁,就是特意来寻相国大人的。”
“民女的儿子,不知被什么邪物侵袭,常有灾祸,命格难算。民女在四处求问解法中,偶然听闻南梁的前任相国大人极擅风水术数,名号远扬,于是慕名而来。”
“不曾想辗转几日,都未曾打听到相国大人的可靠消息,何大人误闯时,民女其实正在苦恼。”
何寅神色难辨,姜羽也不知道他能将这番说辞信多少,于是她接力一问:“既然大人是相国大人的学生,您对风水之术可有通晓,可否替幼子看一看?”
何寅是拒绝:“在下并不通风水之术。”
姜羽顺势而问:“那大人可否告知相国大人的去向,民女感激不尽。”
何寅这次没有回答,神情似有纠结。
姜羽真的急了,就差赌咒发誓:“民女字字真言,并无其他居心。”
“老师的去向,朝中无一人可知。”
像一盆凉水浇下来,姜羽的期冀起起落落,在这一刻跌至谷底。
何寅说道,“我能理解你为人母的心情,若我知老师去向,今日又怎么会错认呢。”
姜羽不死心:“没有其他任何线索了吗?”
何寅眼神深远,语气里藏满了遗憾:“这十年间,我已经寻遍了老师能去的地方,但从无收获。或许,她已经离开南梁了吧。”
“那可否请大人将这些地方写下来,民女想一一去寻。”
何寅看着面前这人执拗的样子,同几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可只有在那种心境下才能理解,有些坚持,是可以不论结果从一而终的。
他轻轻笑了,不知是期许还是释然:“我未成之事,希望姜娘子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