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就是他,一个名为左光烈的社畜。
左光烈伸出手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水。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只小白兔,小白兔一蹦一跳的从电脑屏幕的左边跳到了右边。
回过头看了一眼左光烈,然后蹦跳着消失在了电脑屏幕上。
紧接着就是一行字,“跟上小白兔”。
左光烈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周围的人都不见了,那些椅子上很空。
很空不是什么都没有,好像还有一个东西用空的方式坐在上面。
那些人刚才还在那儿,现在让位给空。
但也许不是所有空椅子都很空,有些也许只是单纯的闲着。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逝。
跟上小白兔?
左光烈站起身,朝着那道身影追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他只是睡着了。
在做一个不愿醒来的梦的时候,睡着了。
抽烟室里有几个男人在聊天,隐约能听到颗粒度对齐、垂直矩阵、底层逻辑、大环境、最新数据之类的词。
门没有关严,左光烈希望看到的是有个同事向他仰一下脑袋。
但他没有看见一个人。
就好像那些滔滔不绝的愚蠢,在他们马上要爆炸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是什么样的力量抹去了这些人?
左光烈跟着那道身影继续前行,他想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的梦境。
他希望这是梦境,内心却又不断希冀着这就是现实。
没有什么会长存,左光烈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就像他以往那样。
那道黑色的身影走进了女卫生间,左光烈站在门口,忽然开始犹豫了起来。
女卫生间以前是男卫生间,这里面的布局左光烈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如果还有什么让他痛苦,那一定是她的突然离职,突然的不告而别。
那是一个不下雨的阴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在小雨中撑着伞渐行渐远。
左光烈终究没能伸手挽留对方,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她。
他的内心就像经历过宇宙大爆炸一样,自我意识化成了碎片,散落在无边的黑暗梦境里。
直到他忽然想起了那道身影,像极了她的背影,她还在等我?
左光烈的双眼中再次出现光芒,他踉踉跄跄着走进了女卫生间,然后看到了那扇发着光的门。
十八岁的左光烈决定出门去海边玩,一定要去海边闯闯,看大海和天空较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只是心里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就一定要去做到。
又或者,是因为人都有克制不住离家的欲望。
生命在此时的他手里像一条蹦跳的鱼,想抓住它又嫌腥气。
二十八岁的左光烈穿越过了那扇门,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正在准备出门去海边玩。
不,我不去海边了,左光烈忽然如此想到。
自由,对无法以创造为业的人来说,有时是放逐。
是啊,多么奇怪啊,左光烈在工位上睁开眼睛,他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想不起来了。
他不爱着自己,正如其他人也不爱着他。
于是,这一整天,他都包围在编辑室的噪声里,直到下班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