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皇的一生中,有那么一个瞬间,意识到自己正在表演。
不表演,是可能的吗?
表演这个词意涵很丰富,其实不必从某个特定维度上去理解它。
它是中性的,可以仅仅指演出。
帝皇很喜欢看戏,最早打动他的其实是戏剧。
难过的时候,快乐的时候,都可以到剧场去。
对一个上了舞台的表演者来说,表演是最正当的。
在生活里,它也可以是某种蓄意行为。
但更吸引帝皇的,是不那么清晰、无法言明、更接近无意识的部分。
这个人真的在表演吗?除去他本人,谁都无法断言。
或者,他本人也不清楚。
这几年帝皇慢慢发现,了解自己的心意和了解他人的心意一样难。
还有最难分辨的,凡人被社会、习俗、文化塑造的各种习惯性模式。
就好像有一次一群人吃饭,伊纳瑞斯发现自己每次从盘子里夹菜,都会在边沿顿一顿。
这就像一个舞者,被告知可以自由舞动,但是身体里出来的每个动作都似曾相识,并不自由。
谁规定了他的动作呢?
为什么很难摆脱它?
帝皇想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是林易东的时候,也曾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也许现世就是古老的亚空间意识那即将破碎的梦境。
古老的亚空间意思苏醒之日,便是整个前厅覆灭之时。
帝皇坐在黄金王座之上,忽然握拳砸在了扶手上:
“但那又如何呢?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不是为了在此时此刻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为了实现他的抱负!
新世界终将到来,也必将到来。
旧世界的人确实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他们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
无形的枷锁比有形的铁链坚固的多,不打碎它,帝皇就永远也别想成功。
也唯有打碎旧世界的枷锁,才能开拓、进取、创造,才能充分地发挥人类的创造力。
创造一个属于人类的新世界!
“人类失去的只是枷锁,而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帝皇喃喃着,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同行之人。
这个一直都很孤独的男人,注定在无边的寂寞中,独自守护人类。
因为无论是否有人能够理解他,他们都终将与帝皇渐行渐远,哪怕是告死天使。
身为战斗修士,告死天使们拥有极强的战斗力,曾为帝皇征战四方。
想到这里,帝皇的目光投向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索什扬·阿列克谢正在对自己的伐木机进行维修。
曾经握着战锤的手,如今拿着维修工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他是个好人,就像他的某个朋友说的那样:
“你知道别人为啥总是找你帮忙,因为你人好受欢迎,找你免费。”
但其实,索什扬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他很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失控。
他还记得那天,他双手猛的一下按在洗漱池两边,眼底血丝迅速蔓延至瞳孔,张开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