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人群渐渐散去。龙嫂一脸疲惫,掀开帘子走出来,朝屋后唤道:
“天赐,砸快点,药粉快用完了!”
“知道了,老娘。”里屋脆生生应了一声。
天赐还小,脸蛋还没有完全长开,嘴唇上方有一圈细密的绒毛。此刻他坐在屋后另搭的凉棚下,脚边趴着一头毛皮顺滑的野狼,像一只温顺的狗。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铁制药盅,身边堆了一人高的草药跺。他抓一把草药,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而后“呸”地吐出。他两手各抓起一把大铁锤,铁锤足足百十斤重,他提起来竟然毫不费力。他的手臂完全不像一个幼稚孩童的手臂,竟比青壮年的大腿还粗。
天赐手握铁锤,看向药盅里的药材,左右开弓,使出狠劲砸去。
咣当咣当咣当……
药盅迸射起刺眼的火花。
连着枝条的药材慢慢地变成了碎条,而后碎末。他把碎末倒进边上的一口大缸里,又拿起另一捆药材,继续砸起来。
西斜的太阳光照到天赐脚边,老狼眯着眼打盹。
“天赐,姬酮没有了,你去挖一点。”半晌,龙嫂又说。
姬酮是一种生肌的药草,在鹿山多的是。
天赐应一声,扭头看见老娘正在为一个手臂撕裂的伤者缝合伤口,想自己跑一个来回只需半炷香功夫,不耽误事。于是拿下墙上的弓箭,打了一个呼哨,招呼上早已等候的老狼,跃上狼背,一阵风跑出去。
大路上走来一伙奇怪的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看样子走了不少路。这一行人共5个,打前头的瘸着一条腿,拄一根拐杖,走一步晃两下;第二个他一手搭在走在最前面的伙伴肩膀上,一手拿一把剑原来是瞎子;第三个缺了一个胳膊,健全的手拿着一根长笛;第四个背一张弓,长的最可怖,像被刀劈了半边脸,一道长长的刀疤斜斜劈在半边脸上,刀疤像蚯蚓歪歪扭扭;第五个看样子是个手脚健全的人,可惜是个哑巴。
“喂,燕子坡往哪边走?”刀疤脸手朝天赐一指,恶狠狠道。
真没礼貌。天赐在心里呸了一下,抬起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朝右边岔道一指:“往那边走。”这条路绕远了百十里地,呵呵。
五人渐渐走远了。
打小就在林子里玩,天赐熟悉这座树林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天黑前离开林子就不会有危险。可是天黑在林子有什么危险他并不清楚。这几天下了几场大雨,林子地面很潮湿。
姬酮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向阳处没有。天赐往林子深处走去。他的周围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一条五六尺长毒蛇伸着长长的信子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爬行。
有了,走到俗称石屋的地方,天赐看见对面的悬崖爬满了他要找的姬酮,极其细小的叶子,趴在潮湿的崖壁上,石屋是猎人休息的地方,一块巨石突出来横卧在半空,为猎人遮风挡雨。
天赐大喜过望,爬上崖壁就挖,老娘叮嘱他,姬酮长着脚,挖姬酮要挖它的根,如果单单挖叶子,趁人不注意,它的叶子会逃得无影无踪。
周围突然安静得可怕,仿佛在蓄积一场阴谋。天色又暗沉了许多,天赐有点心慌,再挖一点就走了,他探过身体,往悬崖边爬过去,那里有一丛非常茂盛的姬酮,只挖这一丛他就回家了,他有敏锐的第六感,能提前预知即将到来的灾祸。
突然,天赐的脚被什么缠住了,好像是藤蔓之类,他拔出背上插的短刀想要割掉藤蔓,可是藤蔓越缠越紧,把他往悬崖深处拉。
见鬼了。
突然,头上传来一声怪叫,一只长臂猿猴哇啦哇啦挥舞着从树上朝天赐扑过来,眼看就要抓到天赐的眼睛。天赐“啊”地大叫一声,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老狼见状,嗷呜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跌到底部,还好,底部积了厚厚的烂叶,像一层厚毯子铺在上面,保护了他。天赐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洞,洞口很深,离地面大概2米,他攀着光滑的石壁想爬出去,洞壁太光滑,爬两下就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