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是距离仓亭最近的一个县城,官军的大部分粮草由这里供应,赵兴奉令到东阿押运粮草。县里已经把粮草都准备好了,进入仓库之后直接装车。装车的事情,赵兴交给了徐晃,他自己没什么事儿,就跟东阿县的仓曹聊了起来。
“张曹掾,我们这一路打过来,从颍川到汝南,再到你们这里,所过之处,基本上都是满目疮痍,被蛾贼祸害的不成样子,唯独你们这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贵地真是一块儿福地啊!”
“我们这里确实是福地,不过提起蛾贼,就不能不说程先生,多亏了他,我们这里才没有被蛾贼祸害。”
“哦,一位先生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赵兴对这位程先生来了兴趣。
“赵司马,你不相信,是吧?”
赵兴微微点头,说道:“我确实有点怀疑。”
“你不相信不要紧,听我说完,你就信了。事情是这样的,今年年初,冀州等地开始闹黄巾军,县丞王度听说此事,借机反叛。县令吓得赶紧逃走。县令这一跑,当官的和老百姓也都跟着逃跑,逃到了县城东面的渠丘山。程先生也到了渠丘山,到了那里以后,他派人偷偷地回到县城,去看王度在干什么。结果派去的人回来说,王度等人不在城里,在城西五六里远的地方驻扎。程先生向县中大户薛房等人说:‘如今王度等人得到了城郭却不固守,从这个情况看,他不过是想趁机虏掠财物罢了。我们为何不回到城里据守呢?城墙又高又厚,城内又有很多粮食,现在我们去请求县令,共同坚守城池。’薛房有很多产业在县城内,这是程先生找他的主要原因。薛房听了程先生的话,他认为程先生说的很对,就想回城据守。但是当官的和老百姓却不肯听从程先生的安排,他们说:‘贼兵在县城西边,我们只能躲在县城东边。’程先生对薛房等人说:‘这些人太愚昧无知了,不能听他们的。’于是程先生秘密派遣数十人到东山上,举起黄巾军的旗帜。程先生大喊:‘贼兵来了’,一边喊一边冲下山,向城里跑去。当官的和老百姓也都跟着跑进了城里,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守城。王度等人来攻城,攻不下来,只好撤离。程先生率领大家打开城门,趁他们撤退的机会攻击他们,王度等人败走,东阿县就此得到了保全。”
“你们这位程先生有勇有谋,确实非常了不起!”
“那是呀!”
“张曹掾,你们这位程先生,他叫什么?”赵兴心想,这位程先生如此多智,绝非一般人,如果把他弄到自己麾下,一定大有裨益。
“程先生名立,字仲德。”
“程立,程仲德。”念了两遍,赵兴猛然间想起,程昱,字仲德,而且“昱”字下面就是一个“立”字,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还真被赵兴猜对了,程昱原名程立,程昱是后改的名字。历史上,曹操占据兖州之后,征辟程立,给了程立一个县令的位置。之前,州郡多次征辟程立,程立都不去,曹操征辟他,他立马就去了,很多乡人都觉得很奇怪。在曹操征伐徐州的时候,吕布趁机占据兖州,多亏程立左右周旋,才保住了东阿、范县和甑城三县。有一次,荀彧跟曹操谈起程立,荀彧说,程立告诉他,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梦到自己在泰山捧日。梦这个东西不可信,曹操和荀彧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程立的意思。所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日就是主,主公的“主”,正好“曹”字的下边也是一个“日”字,程立捧日,那就是说程立要把曹操当做主公。曹操当即说道:“程立是我的腹心之人。”程立捧日,立上面一个日字为昱,程立因此改名程昱。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程昱这个人有识人之明,州郡的征辟他都不去,就认准了曹操。当时的曹操就是袁绍的一个小弟而已,没什么实力,程昱慧眼识珠,认定曹操必成大事,死心塌地的跟着曹操干。吕布偷袭兖州,兖州名士大多背叛了曹操,程昱不但没有背叛,还设法帮助曹操保住了三县。如果没有这三县,曹操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恐怕也就没有日后权倾朝野的曹操了。
程昱辅佐曹操,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有一年,曹操军中乏粮,到东阿就粮,程昱献给曹操三日军粮。在大饥荒的年代,各地都缺粮,老百姓粮食都不够吃,程昱的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呢?不用问,肯定是搜刮来的。要知道东阿可是程昱的家乡,在这里搜刮粮食,家乡父老会如何看他?程昱不会不懂这里面的厉害,但他还是做了。这还不算,后来有人发现,在军粮中居然有人肉,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吗?说他不择手段,恐怕一点儿都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