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之所以要回山寨,一是想在这里等花灵,二是想在这里躲藏一段时间。山寨虽然被毁了,但一些生活用品肯定还在,比如锅碗瓢盆之类,有了它们,赵兴便能解决生火做饭的问题。山寨大门虽然被毁了,但围墙还在,只要修好大门,就可以防止野兽袭击,安全是有一定保障的。山寨在大山之中,与世隔绝,如今又是寒冬腊月,根本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因此被人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小。
回到山寨之后,赵兴里里外外地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花灵,不禁有些失望。
山寨外面有很多尸体,必须要处理一下,不然会引来很多野兽。如果大量野兽聚集在山寨外面,赵兴大概率会变成他们的腹中之物。山寨周边的野兽基本上已被山贼消灭,因此暂时还没有野兽啃食尸体,但谁都不能保证他处的野兽流窜过来。
尸体太多,如果一一掩埋的话,即便给赵兴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够完成。即便是挖个大坑,把所有的尸体都埋在一起,恐怕也要几天的时间。挖坑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是身体强壮的男人,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比如挖一个只能埋一个人的浅坑,长一米七,宽、高都是半米,挖出来的泥土重量将在半吨以上。汉代没有铁锹,挖土工具相当原始,效率更是要大打折扣。何况赵兴要挖的地方是山地,遍地是石头,根本挖不动。
要怎么处理这么多的尸体呢?土葬不行,赵兴只能给它们来个水葬了。山寨的前面有个大湖,此时湖水已经结冰。赵兴找来工具,在冰面上凿了一个大洞。随后,赵兴将尸体一一拖过来,丢入水中。待赵兴将最后一具尸体丢入水中,已是日薄西山。
赵兴站在湖边,向水中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赵兴不是无情之人,穿越到这个时代,是山寨中的人教会了他最基本的生活技能,赵兴应该感谢他们。
赵兴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大寨主的私厨下面有一个菜窖,住在里面肯定比露天强,虽然不会很舒适,但至少不会被冻死。待赵兴来到“厨房”之后,他发现厨房已被彻底烧毁,埋在废墟之中。废了好大的劲儿,赵兴才把那些烧焦的木头、碎砖烂瓦清理走,露出了菜窖口。
菜窖是用来储存食物的,里面本有很多东西,但经过官兵的洗劫之后,只剩下些萝卜、咸菜,还被丢得到处都是。萝卜、咸菜虽然没什么营养,但至少能让赵兴填饱肚子,可以让他多坚持几天,也算是聊胜于无吧!赵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赵兴抱来一些干草,铺在菜窖的地上,这就是他的床了。没有被子,赵兴只能把草盖在身上。虽然菜窖里很冷,但赵兴太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一连冻了三个晚上,赵兴居然没有感冒,不得不说,经过这半年多的锻炼,他的身体强壮了许多。赵兴爬起来,去泉边打水。他本想借机洗洗脸,但为了保存热量,他只能放弃,好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人。
一锅萝卜汤,这就是赵兴的早餐了。吃完东西,赵兴开始在废墟里搜寻。废墟里的“宝贝”还真不少,赵兴先后发现了斧子、锯子、破衣服、破被子、破手套等物,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宝贝。
掀起一块烧焦的木板,下面突然露出了一只惨白的脚,吓得赵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虽然赵兴跟尸体打过交道,有一定的心里承受能力,但这只脚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镇定下来之后,赵兴发现脚很白、皮肤也很细腻,应该是一个女人的脚。不管她是谁,赵兴都有必要把她挖出来,重新安葬。一些杂物很快清理掉,露出女人毫无遮掩的下半截,可想而知她死之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这帮官兵和山贼有什么区别?不,他们还不如山贼,简直就是畜生!猪狗不如!”赵兴愤怒地骂道。
清理掉压最后的杂物,女人的身体彻底暴露出来。脑袋没有了,胸部有一个血洞,上半身和身下的地面满是暗红色的血迹。
赵兴想把女人拉出来,突然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只铜镯子,看着十分眼熟,那不是花灵的镯子吗?
那个心灵手巧的女人,那个聪明美丽的女人,那个深爱赵兴的女人,此刻冷冰冰地躺在地上。赵兴像疯了一样,扑倒在花灵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不!不会是这样的!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为什么?好人没有好下场,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不公……”
“灵妹妹,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纷乱的世界……灵妹妹,你知道吗,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算娶你,可是后来,你对我百般照顾,不顾世人的冷言冷语,我又怎能无动于衷?本来我已经准备好了,带你逃离这个地方,然后娶你为妻,让你过上好日子。可谁知道……都怪我,非得喝什么酒,如果不喝那个酒,我就能早一天意识到危险,早一天带你离开,你就不会死,都怪我呀……灵妹妹,我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你做的,你是一个好女人。我赵兴是个无能的人,不能为你报仇,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娶你……”
“老天啊,我赵兴那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折磨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兴抱着尸体,呆坐良久。
赵兴找来一套相对完整的衣服,想给她穿上,无奈尸体已经僵硬,衣服很难穿上。折腾了好久,赵兴才算勉强弄好。
赵兴背着花灵来到山寨外面,在山坡上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准备把她葬在这里。赵兴把花灵的铜镯子摘下来,用一块布包好,放在贴身的衣服里。
赵兴本想挖个坑,但现在是寒冬,泥土已经上冻,又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只好放弃。赵兴搬来一些石头,为花灵磊了一座石坟。赵兴找来一块木板立在坟前,用刀刻了四个字,亡妻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