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兴正在厨房中准备早饭，喜子来了。赵兴问道：“喜子兄，有什么事儿？”

“没事，来看看你，你昨晚喝的太多了，我怕你一觉睡过去，醒不过来。”

“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想听好听的，去找歌妓呀，嘴里全都是好听的。”

“喜子兄，我问你点儿正事，昨天大寨主赏了我十枚金饼，要是换成铜钱的话，能换多少，到哪儿去换？”平时生活中买东西，通常都是几枚或者十几枚铜钱，最多也不过几百枚铜钱。一枚金饼价值上万铜钱，赵兴不可能拿着它去买东西。

喜子想了想，说道：“朝廷规定一枚金饼换一万钱，但实际上民间兑换价要高得多，大概在两万钱左右。如果你想换的话，可以去找钟叔，他是管钱粮的，只有他那里才能有这么多铜钱。你也可以让他把帮你金饼剪碎，同样可以当钱花。”金饼不同于钞票，它是可以剪碎，按重量计算价格。

“官价、私价怎么会差这么多？”黄金和铜钱都是货币，官方的比价和民间的比价居然差这么多，这是赵兴无法理解的。

喜子从腰中摸出几枚铜钱，说道：“这个铜钱名为五铢钱，可你看，它哪里有五株？恐怕连两株都没有！”株是重量单位，五株大约是三克，也就是说五铢钱的重量约为三克。

赵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朝廷穷成这样了，在钱上也要动手脚？”

“不是朝廷！”

“不是朝廷，那会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钱上动手脚，就不怕杀头吗？”赵兴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连杀鸡都害怕，就更不用说杀头了。

“当然是那些豪强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宁负两千石，无负豪大家。”两千石指的是太守，是两汉时期地方上的最高官职，这句话是说宁可得罪了太守，都不能得罪豪强大族。豪强大族是封疆大吏都不敢管的存在，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呢？

“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兴继续追问。

喜子解释道：“把铜钱的边磨掉，磨下来的铜重新铸钱，这样一来，一枚铜钱能变成两枚甚至三枚铜钱。”

赵兴异常气愤地说道：“这不就是明抢豪夺吗，与强盗何异？”

豪强大族身家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如果他们把铜钱都化掉，然后铸成劣币，身家一下子就可以翻两到三倍。如此暴利，无怪他们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

老百姓不想要这些劣币，可他们不要不行，因为他们给豪强大族干活的时候，能得到只有这些劣币，如果他们不要，那就什么都得不到。拿到劣币之后，老百姓会先把劣币花掉，而把好的铜钱收藏起来。如此一来，市面上流通的钱就只有劣币了，这就是所谓的劣币驱逐良币。

劣币也是钱，一样能花出去，看起来老百姓没受什么损失，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劣币驱逐良币之后，市面上的钱一下子变多了，必然造成物价上涨，货币贬值，为此买单的只能是普通百姓。豪强大族的这种行为就是明抢豪夺，受害者是普通百姓。

“明抢豪夺又能怎样？有人管吗？”喜子既生气又无奈。

“钱是经济命脉，连它都出了问题，大汉王朝真的无药可救了。”赵兴发自内心的哀叹。

“铜钱的重量不足，变得越来越不值钱，所以黄金的兑换价越来越高。”喜子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除了喜子说的这个原因以外，动乱也是黄金兑换价越来越高的一个主要原因。一枚金饼二百五十克左右，重量很轻，体积很小，便于收藏和携带。如果把金饼亏换成铜钱，即使是一万枚铜钱，那也有三十多公斤，重量是金饼的一百二十多倍，体积更是金饼的几百倍，不便于收藏和携带。尤其是那些巨富之家，家资数亿，如果遇到战乱，带着这么一大堆铜钱逃难，恐怕只有被抢的份。

吃过早饭之后，赵兴去兑换了一万铜钱。自从到了山寨，赵兴手里一直没什么钱，很多东西应该买却买不起。突然之间变成了土豪，该买的东西自然要买，不该买的他也要买。

赵兴想置办些过冬的衣服，因此来到了花灵家。花灵正在屋前和泥，她把一些切成小段的干草撒到泥巴上，然后脱下鞋，光着两只脚去踩，让草和泥巴混合均匀。不用说也知道，草和泥巴里的石头会非常咯脚，甚至可能会划伤脚底。这种活儿本应该是男人干的，但花灵的男人死了，她只能自己干。看到花灵白生生的脚一下下地踩下去，赵兴莫名地感觉有些痛，仿佛是他自己在踩。

“这不是女人干的活儿，灵妹妹，让我来吧。”赵兴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弯腰就开始挽裤脚。

花灵一边踩着泥一边说道：“真的不用了，就这么点活儿，一会儿就完了。”

赵兴踢掉草鞋，一脚踩进了泥里：“子曰，美女是用来呵护的。”

“净胡说，那个‘子’会这么说？”尽管嘴上这么说，花灵的心里却乐开了花。经过熊三的事儿，花灵已经喜欢上了赵兴，此刻赵兴能主动地帮她干活，她又怎么会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