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渡过河的第三天,天气阴沉,前几日还很炎热,今天竟有些凉意了。从东边不时传来轰隆声,又有冷风吹过,似乎一场暴雨正在赶来。杜秋湲忧愁地望向虎,他坐在树下,靠着树干,头仰着,脸色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黑;更可怕的是他的腿,渗出的血是乌黑的,还有些腥臭。离开河边的第一日还好,到第二日虎的腿就开始发炎,渡鸦束手无策,她就更无计可施了。
“我看他不行了”,渡鸦小声给杜秋湲说,“眼看有场大雨,只怕拖着他,咱们都走不到目的地。”
杜秋湲瞪了他一眼,“就算死我也不会放弃他。”
渡鸦叹了口气,“我去拾一些干柴,希望能有所帮助。”
杜秋湲给虎擦了擦汗,发现他正在发烧,已经昏迷。她把衣服在林间水洼里弄湿,又回来擦,越擦越伤心,不自觉地流起泪来。
不一会儿,渡鸦点燃了篝火,他烧热鹅卵石用布包着递给杜秋湲,她就用那滚烫的石头轻敷虎的伤口。伤口已经溃烂,两个血洞烂成了一片,脓水顺腿流下,汇成可怕的图案;石头一烫,便有一股恶臭升起。整个过程虎只醒了片刻。
“咱们该走了”,渡鸦说。
“可是他走不成了”,杜秋湲犹豫。
“必须得走,淋了雨他更活不成。”
于是,他们两个连抬带抱,艰难地拖着伤员。
雨很快下了过来,先是淅淅沥沥,最后竟成了倾盆大雨,三个人都变作了落汤鸡。幸运的是他们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山洞,洞不深,有一些干枯的草木、动物白骨和粪便,显然这儿是某种动物的巢穴。
“干的,应该不会回来了”,渡鸦踩了踩粪便,“咱们就在这儿避雨吧。”
夜幕渐渐降临,洞外只剩墨黑和唰唰的风雨声。
他们燃起柴火,再次为虎处理了伤口,但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虎依旧昏迷着,有时候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话语,有时候又痛苦的低嚎,也只有这些可以证明他还活着。
后半夜,雨声渐小,风声却大了起来。
渡鸦把玩着那几块鹅卵石,目光低垂,不知在寻思什么。杜秋湲可没心思猜他的想法,她现在一心只想治好虎,但她懂什么呢?一种无力感让她感到绝望。
“我们应该理智一点”,渡鸦手里摩挲着石头,“以咱们的本事救不过来他。”
“你那不是理智,是冷酷,是自私”,杜秋湲反击。
渡鸦冷笑着摇摇头,“女人呀,就是不可理喻,你会害了自己。”
“我愿意”杜秋湲像头母狼似的瞪着他,“你想走就快走吧!我一定要救他。”
渡鸦站起身,把石头扔到地上,转身出了山洞。
杜秋湲忍不住又哭起来,无助和绝望像一双手用力拧着他的心脏。她听见渡鸦的脚步声越来越弱,直到完全被风声吞没。
她抱着膝盖抽咽,不知何时,一条黑影笼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