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帮忙么?”
天青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
“不必。老夫现在这样,很好。能为别人写书信,也算是做事,不算虚度光阴。其他读书人偏重谋身,不重脚踏实地,我正好相反。与其汲汲营营地装相,不如做个活着的鬼,偷生度日,醉生梦死。”
王琦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管,就独自远去了。
他的白发寥落在鬓角,整个人像是一座废弃的荒村,破烂稳稳。
“小哥,都跟你说了,别管他。这位王举人,已经没心气儿啦。”
天青回到大街上,几位路人还在原地侃大山,一见到他,就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自得。
“想当年,王琦家族显赫时,他可是君子端方的二爷,允文允武,还会走上四十几路帮着乡下亲戚们下地割麦。谁见了不说一声好!可如今,他也和我等一样老了。”
“要我说嘛,这人和人之间就没有高低贵贱这回事儿!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都有生老病死,谁还瞧不起呢?王举人当年啊,可惜了。据说他还被退过婚,没恼,反而成全了对方。”
天青笑着答谢众人,识海中不知不觉出现了两首词。
“《二爷》
小酒一杯,寥落半生的醉。
光棍一人,做个活着的鬼。
镜子里,偶然一瞥憔悴。
两耳边,只言片语纷飞。
几十年漫漫长夜,笑中带泪。
那是谁,谁的寂寞,在追悔?
小辈劝你,何不从容面对?
你摆摆手说,没事,无所谓。
我想问,二爷二爷你好吗?
多年未见,你有没有人相陪?
我想问,二爷二爷你好吗?
余生很长,你少喝点,别太醉。
那个夏天,烈日烤熟麦穗。
四十里路,淌满热的汗水。
走亲戚,出力气,很干脆。
镰刀起,忙碌忘了疲累。
几十年时间空白,回忆落灰。
那是谁,谁的遗憾,已颓废。
潦倒糊涂,旧衣服堆成堆。
得过且过,闲愁也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