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疼痛、淤青甚至伤痕,回六川居洗澡的时候都会感到背部被击打过的部位隐隐作痛。
但是,和天河心中的伤口相比却算不了什么。
不值一提。
自己应该更坚强一点,不能再一遇到挫折就只会一个劲地哭泣,否则母亲在天之灵会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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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
“不什么?不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嘛?你这混血的『杂种』!”
欺凌学生B也上前踹了镜一脚,仿佛这样做非常解气一般,又连续踹了两三脚。
镜拖着疲累的身躯支撑着站起,平静地看着铃木裕。
“怎么?想反抗吗?那我就站着让你打,1分钟内打不满20拳,今天就在你那可爱的脸蛋上留一道疤痕如何?”
铃木“温柔”地用长长的紫色指甲轻轻抚过镜的脸,随后猛地将她那渐变的淡金色长发一把拽起。
镜咬着牙将泪水全部倒流回泪腺,却还是有小部分流淌而出,沿着酒窝的曲线滴在了地上。
“这不是会哭的嘛?看吧,你竟然说她既不会哭也不会笑。”
铃木还不忘扭过头对部员C嘲讽一句。
“你刚才说站着让我打是吗?”
“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铃木侧过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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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顺的长发、居高临下的眼神,身后和往常一样跟着以平刘海的八月美奈为首的一众跟班,气质上则是表现出仅次于白泉真帆级别的强硬程度。
『99克拉钻石项链』持有者-翠晶梨子,登场。
“原来是梨子...怎么了,上次吃的苦头还嫌不够吗?”
“铃木学姐,要吃苦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能分配到后6班的吊车尾班级,并且到现在为止也还没被开除,学姐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拜你为师呢~”
翠晶梨子身后的跟班全部都跟着笑了起来。
名光“后六班”-U、V、W、X、Y、Z是个例,总人数之和不超过200,从一开始设立后六班的目的就是为了开除学生而存在的,希望通过教化的方式引导问题学生向善。
然而却还是有些少数份子冥顽不灵,虽然仗着家中有一些产业表现出了虚浮的自信、品行方面却败坏到无法融入社会,也就只有在名光这种地方能够有回头的希望了。
不过一般像铃木裕这样的学生,如果被通报到教务处,大概第二天就会被开除吧,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封住了被自己欺凌的那些女生的嘴。
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暴力。
梨子的话仿佛一根锥子刺进铃木的内心,因而使得她的脸呈现出一副狰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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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今天我给你们每人1,000万円(约合613,000RMB),你们过去给我把梨子的腿打断。”
欺凌四人组听到『1,000万』的数字后,心中只剩下了“断腿”这一逐利性的冲动,凶狠地挽起袖子朝对面四人跑去。
“美奈,要上了。”
戴上露指手套,活动了一下手腕的小跟班八月美奈『嗯』了一声,随后与梨子身先士卒地向四人组冲过去。
平日深藏不露的美奈用一记强力的直拳加肘击将学生A打退了好几步,这个举动仿佛鼓舞了士气似的,使浅夏栀子和北承未央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血性。
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实打实的,每一击都不能浪费过多体力,务必让对方意识到欺凌他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没有抓头发这种侮辱性的动作
——女生的问题就该用女生的方式来解决
镜呆滞地在一旁观望着白热化的冲突,却没有想到要趁乱逃走。
[她在保护我吗...]
梨子和铃木之间的对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之久,直到将铃木打出了鼻血,嘴角破裂、双眼浮肿倒地不起之后,同样带着伤的梨子才扶着墙面喘息了一会。
“怎...怎么样...还想要打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不过你有没有那个体力和意志力坚持下去呢?”
梨子无视了脸上正流着血的伤痕,倔强地挺直了身子,和美奈等人并肩而立的气场像是融合为一,有种『坚不可摧的壁垒』的既视感,令欺凌四人组望而生畏。
“等到伤、伤好了之后我会再来向你讨教的...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们走!”
等到2年Z班的铃木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走廊上,梨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的体力其实也所剩无几了,真正比拼的其实是意志力。
“镜...你怎么样了?!”
受伤程度最轻的美奈将坐在地上的舞雪镜搀扶了起来。
由于没有参与到斗争之中,镜自然也就没有受伤,不过这种『安然无恙』是相对于美奈而言,并没有达到值得庆幸的地步。
“先去关心一下梨子,我没问题的。”
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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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你的脸...”
“什么!我知道了啊!留疤了怎么办...好痛痛痛痛痛...”
梨子反复念叨着留疤的问题,直到美奈拿出一瓶医用消毒喷雾朝她的脸上按了几下,便又变得活蹦乱跳。
“痛死我了!!!!喷之前不能先说一下吗!”
梨子推了美奈一把。
“梨子脸上的伤口很浅,留疤是不可能的,大呼小叫有失形象。”
“这种程度的伤口一个月就会自行痊愈的,大呼小叫有失形象。”
浅夏栀子和北承未央如同一对双胞胎唱双簧一般应和着,但是同样也在揉着脸上肿胀的部位。
说不痛是假的,没有人能够免疫痛觉。
打架不是挠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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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我说你也还一下手啊!被人欺负了就忍气吞声,这样怎么行!”
“梨子...”
自己和翠晶梨子等人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好像也没有特别值得她们为自己出头的理由。
“梨子,谢谢你。”
不只是因为感激,心中有一团软软的事物被触碰到了。
很难表达的情感。
“不要光说『谢谢』!你也该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了!我和美奈她们不可能每天都正好路过女厕...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监...”
“护人...”
梨子难以置信地望着贴上胸口的娇小身影。
“我知道,都是我的软弱无能引起的。”
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二人,美奈悄悄地拉着栀子和未央踮起脚尖无声地遛出了女厕。
走之前三个人还不忘探出头一起高高地打了一个『再会』的敬礼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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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马戏团的猴子。
还是朝三暮四吃香蕉的那种。
“别总是硬撑着啊...”
“梨子?”
梨子主动抱紧了镜,将自己稳固的心跳声传递到了对方的心中。
“我说叫你别总是硬撑着!有时候也好好依赖一下别人!”
“谢谢...谢、谢...”
镜无法抑制地以凝噎的语气说出了『谢谢』,微笑着的脸庞上慢慢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是不矛盾的情感。
先前遭遇欺凌事件都能忍住不哭的镜,此时却会因为梨子的帮助而止不住泪水。
我想人们的内心都是柔软的,但遇见恶意时会变得坚若磐石,遇见善意时却会展现出无尽的包容,仿佛澄清的天空。
我们置身于世的理由,或许也有将温暖传递给他人的含义吧。
毕竟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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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吧。”
“咳咳...”
镜闭上双眼啜泣,却不能表现出『嚎啕大哭』的样子。
被动选择沉默的人其实非常不幸,因为他们就连哭泣也只能小心翼翼,生怕会伤害到自己和他人。
“靠在肩膀上哭一会吧,什么都不要做,哭一会就好。”
“对不...对不起...梨子...”
“也不要道歉,因为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梨子轻轻用手掌摩挲着镜的背部,而真正触摸的部位却是心灵。
先前镜遇到欺凌事件后坚韧不屈的神情,和梨子初中时受尽欺凌的画面何其相似。
“我们回教室吧,等一会去和淡天老师说明一下情况,我可不想再被千绘说教了。”
[大家还是很温柔呢。]
开学后梨子因为惹出了不少事情,经常性地将保健室当成自己温馨的小家不停进出。
名光千绘甚至警告过梨子,下次再有因参与斗殴而导致受伤的情况却不说明细节,自己将不会提供任何医疗帮助。
然而每次千绘都会心软,在临走的时候扔给梨子一板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