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谕旨至少在他印象中对他们地府而言,每一道都不是好事情。
上上一次颁旨,天帝以扩充贤德为由,加塞了自己几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亲戚,且美其名曰地府杀伐决断的决策力能给那些小崽子们带来诸多益处;上一次颁旨,天帝遣人押送了两名罪大恶极之徒,在地府第十八层秘密处决,说是那两位携着叛乱之心不能留。
是不是罪大恶极包藏祸心,他不知道,但是天界可是有公开的处刑台,何必大费周章来他们地府呢,不就是掩人耳目吗?兴许是天帝和这两人还有过多的牵扯也不一定,不行,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再想可就危险了。
刘行之暗自摇了摇头,整理整理衣冠,走出殿外。
既然那几位都那么殷切,估计其他殿里的诸位也都到了,他可不能再在自家门前耽误了。
和鬼司一样,刘行之脚下生风,也是浮着过去的。
总殿外,难得有几抹不属于他们地府的亮色,是天界的兵将守在门口,像两两成排的雕塑一样静止不动。
这么大的阵仗?前几次来还是天帝身边最好狗仗人势的小侍从。
刘行之绕过那些堵着门口的天兵天将,踏进殿内,前头乌压压的一列尽是人头,他自觉地站在最末。
老阎王在最前方神色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刘行之挑了挑眉,实在不知这殿内在他未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大人意下如何?”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大概是来颁旨的。
老阎王从最前边一直踱步到最后一位,来到他的面前。
“你不是说人界管理者缺失吗?我认为陛下先前放在我处历练的几位阎王殿下就是最佳选择。”
老阎王的眼神对着正前方,刘行之不敢摇头晃脑东张西望但也能看得出来老阎王这是特意在向他解释。
人界管理者缺失,这都百八十年的事了,先前怎么不见天帝上心?
天界的那几位天帝亲戚瞬间脸一僵,忙推辞:“人界没有等级划分,也没什么制度可言,让我等初生牛犊过去,恐难当此大任。”人界自上一届管理者神秘消失之后,乱七八糟的事出了一大堆,这个烂摊子他们可不想去收拾。
“好吧。”那声音一叹,也缓步走了过来,每一步便是些许停顿,估计是在挑人了。
和那几位空降来的想法一样,他同样不想沾上人界,确实难管。
刘行之低着头,想着得降低一些自己的存在感,可当某一灼热的视线投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可能要完。
他一抬头,正对上一个白发垂地的老头,若不是对方捻胡须的动作太过认真,他恐怕会把对方当做女人了。
那老头束着发,额间是错落连接的像符咒一样的银色暗纹,刘行之总算想起来这是哪位了。百年前,老阎王携私心带他参与了天界宴会,当时他当的是鬼司之职,方便起见也是一团火光被老阎王携在衣袖间。
那时候,司命几次预示天界大劫,功绩满满,天帝一高兴当场赏了这位人才一座府宅,此处最近便是大殿,且享有不通报也能面见天帝的特权。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那天帝的脸委实大了点,天帝有什么好见的,光是每次废话连篇的报告总结,他都替新上任的司命感到无力和悲痛。
“司命大人。”刘行之躬着身子鞠了个礼。
司命与他对视时也很诧异,转头面向老阎王,问:“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