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事呢。”说起这,涯洲的嗓音变低,“哪怕平日里再大大咧咧,可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突然间亲身经历了这么大批次残酷的死亡,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的。”
“不过表兄也不用太担心,”涯洲见他面露凝重,意识到自己说的严重了些,于是改口道:“阿宁不会那么脆弱,她已经好多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表兄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看看看看,张口闭口全都是阿宁,不知道心里可还有我这个表兄。”予川打趣了他一句。
知晓他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涯洲温和一笑,“表兄别这样说,没有你,便不会有我和阿宁。”
他这话说的直白,平铺直叙,却熄了予川的戏谑。
他慵懒地向后一靠,眉眼微翘,压住心中的窃喜,转问道:“阿宁今年就及笄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求陛下给你们俩指婚。”
听到他的话,涯洲手一抖,差点把手上的杯子甩出去。
他低着头平静了片刻,将袖口上沾到的茶水仔细用手帕拭去才开口。
“表兄,现在考虑这些未免也太早了。”
他语调平淡,举止端庄,若不是他耳根攀上的那圈可疑红痕,予川恐怕还真信了他这番鬼话。
“你呀,就是嘴硬,阿宁如今一天比一天出落的水灵,又爱天南地北的跑,你现在不着急,等她以后被外面野花野草拐走了有你后悔的。”
予川恨铁不成钢的念叨,涯洲和知宁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涯洲的性子温和,但绝不呆板,不够严厉,却又刚好制得住知宁。
更不用说平日里对她,那可是事无巨细,百依百顺,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若说这世上他最放心把阿宁交付的人选,那必然只有涯洲。
出乎意料的是,涯洲并没有因他的一番话生出危机,相反,他的神情愈加宁静。
明亮的油灯下,这个温柔俊美的鲛人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清风。
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不想用婚姻来牵绊住她,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都是自由的。”
末了,他轻声补充:“而且我想,当初表兄教阿宁术法,让她看兵书学谋略,带她去各族历练,也不是为了让她将来有一天,和那些平凉的贵女一样,守在阁楼里刺绣插花,日日困在宅院里只守着一个男人转吧。”
“好啊,说的好!”
沉默了半晌,予川突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随后大笑起来。
他仰首大笑,眉间放荡不羁,又重新成为了那个肆意洒脱的风流王爷。
待笑畅快了,他才慢慢坐下,而这一次,他语气里的赞许之意快要溢出言表:“这才是我予川的弟弟妹妹,不困于情爱,心怀大义,潇洒自在,涯洲,你比你的父亲通透多了。”
“表兄过誉了,”涯洲淡淡笑着,眉目疏淡,音色清润干净:“不过也请表兄下次不要在说这种话,我听着没事,但阿宁是女孩子,不管是害臊还是生气,听了总归是不舒服的。”
“我有分寸,放心吧,”予川点点头,“我就先回去了,桌子我明日会派人给你换,早些休息。”
“表兄也是。”涯洲微微颔首,起身将人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