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川都不用抬眼,听那语调就知道是她,他翻了个白眼,书随手往后一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没个正形,哪里还有半点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形象。
“不装了?”知宁带上门,笑嘻嘻开口。
“装个屁!”予川骂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冰族那事肯定是你解决的,落泉家那个老不死的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还爱民如子,我呸,说他吃人肉饮人血我还信。还有,你这家伙也是,我平常怎么不知道你人这么好,那么大功劳说让就让了。”
“阿兄,我错啦,你就别说我了,我来你这本就是想躲个清净。”知宁揉了揉耳朵,神情有些无奈。
“清净个屁!”说起这个予川火气更大,他起身恨铁不成钢地敲着知宁的额头:“平常在我面前不是挺会耍威风,这次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缩的跟个鹌鹑一样,你那脾气就是拿来窝里横的吗?我告诉你,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走,跟我去见陛下,我倒要好好问问这位景仁帝,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他怎么还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头就去帮外人!”
“好阿兄!予大人,长茂王侯哲聿殿下,我求你啦,别生气了,父王那里我自然说过,其中还有很多弯弯绕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我不委屈,你先坐下。”
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要去找父王理论,知宁连忙拉住他,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下来。
予川脾气再大也终究不忍对她发作,只能一脸不爽地坐下。
“喝水,消消气。”知宁殷勤地给他倒水递过去。
予川看了她一眼,给她踢了个凳子。
知宁乖巧坐下,还冲他甜甜的笑。
予川这才接过她递的水,慢慢喝了一口。
见他喝下,知宁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喘过去。
予川已经开始了下一个问题,他将茶杯放在一旁,十分严肃地盯着她,像是只要看出她神色一点不对就要提剑杀到王宫去给自己讨公道:“真的不委屈?看我,不许撒谎。”
他袒护的语气太过自然,听着人心里莫名柔软。
知宁鼻头一酸,差点没骨气地哭出来。
委屈,怎么会不委屈呢。
每想到那样惨烈的真相掩埋雪山无人问津,虚假的谎言口口相传,人尽皆知,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灼烧自己的心,一腔热血,被当头一喝,好像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的。
但她不能说,否则以阿兄的脾气,他是真的会不顾一切,哪怕发动政变都要为自己撑腰。
“阿兄,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不是没有和父王吵过,不瞒你说我现在还在和他冷战呢,可是不管我接受与否,这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知宁低落了一瞬,不过很快好转,她轻笑着解释,让他不要为自己忧虑。
知宁是他看着长大的,予川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呢,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声音温柔下来:“当初我就不该躲懒,把你扔给那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太傅,瞧瞧,那些委屈人的大道理,你倒是全学会了。”
“太傅自然没有阿兄厉害了。”知宁赶紧拍马屁,把这个话题歪过去。
予川也舍不得让她在自己和父亲中间左右为难,主动递了个台阶,“不想去皇宫?”
“不想。”知宁实话实说,不然她也不会走到这了。
“回我府上吧,想呆多久呆多久,我看谁敢多说一句。”予川支着额头,声音懒散,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狂傲。
哪怕对手会是当朝的天子,那个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他依然懒洋洋的,并不放在眼里。
知宁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起身抱住他胳膊,仰着脸笑魇如花,声音又甜又软:“我就知道阿兄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