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卓雅很生气，“嗖”的站了起来，指着老太太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个妖怪。是你老想用人的那一套来束缚我。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是你自己太笨了。你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人活着才有阳气，一旦阳气被抽离，人肯定是活不成的。就如同那被抽掉了阴气的女尸，结局只能是化为一滩脓水。”

“我没想那么多是因为我信任你，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你连我都骗！粟定国会死的！你这种行为和那个随意杀人的殷先生有什么不同！”李卓雅的愤怒到达了最高值，声音变成了咆哮。

然而刚刚说完，她就捂着心脏，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下来。老太太赶紧一把接住她，然后扶着她靠在架子上。

“你是在故意气她？明知道她有心脏病。”夏末艾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不这样，我怎么能救她呢……”老太太说话间，已在身前运出金色的气团。压缩压缩再压缩，最后化作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金色颗粒。

张达凯强打起精神，呵斥道：“你又要干什么？”

老太太没理会张达凯，径直捏开李卓雅的嘴巴，把颗粒扔了进去。见李卓雅完成了吞咽，她这回身才开口：“刚才强行终止炼丹，我的根基已散，命不久矣……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意思那颗金色颗粒是她的妖力结晶？张达凯皱起了眉头。妖力结晶相当于修道之人的内丹。不过最显著的区别是，妖力结晶除了修为外还包含着妖怪的生命本源。没有了妖力结晶，妖怪也就失去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条件。“你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这有何难？”老太太刚说完，又喷出一口黑血。

“你先别说话！”夏末艾赶紧出言阻止，侧头示意她看旁边的陈文溪。“你看到她没？她是个很利害的妖怪。你先别着急放弃，她也许能救你！”

“你的心性纯良。难怪有那么好的朋友。要是卓雅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老太太看了看夏末艾又看了看粟定国和张达凯，最后看了看陈文溪的背影。

“小心殷先生。”说完，她笑了，非常的满足。

下一秒，老太太的身体开始急速萎缩，她往李卓雅身上一扑，在李卓雅的大腿上变成了一只橘猫。

只是这只橘猫瘦骨嶙峋，毛色黯淡，似乎在生前饱受折磨，跟夏末艾之前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但她的面容又很安详，就像那个在微弱的火光里看到了火炉、美食，然后和奶奶一起飞走的小姑娘。

这时，陈文溪走了过来，在李卓雅身旁坐下。她低头深深的看了柚子一眼，靠着架子，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念叨着：“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

等救援人员把众人从废墟中解救出来时，李卓雅已经醒来了。她没有哭泣，只是怔怔的抱着柚子的尸体。

站在救护车旁，夏末艾本想安慰一下李卓雅，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种分离他也尝到过。那些亲密的人，你曾坚信这辈子永远会在一起的人，有一天突然离你而去，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老宅附近完全被夷为平地，别说那个小型的拒妖围栏装置了，就连看起来扎实敦厚的丹炉也炸得连渣都不剩了。虽然后来从地下室挖出了那个破损的保险柜，可里面的红皮本子却不翼而飞。

粟定国的情况很特殊，医护人员检查之后表示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只是非常虚弱。这种状况送去医院也救不了。众人商量后决定带他去找祁老太。

张达凯和夏末艾把粟定国抬上了吉普车。然后张达凯表示他必须要眯一会儿。考了驾照，离开驾校之后一直没摸过车的夏末艾“临危受命”，发动了吉普车。杜东阳还在后座上呼呼大睡。陈文溪则坐在副驾上低头沉思。

当夏末艾再去医院找李卓雅的时候，李卓雅已经辞职了。她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谢谢你。我会带着柚子的骨灰去米国，去那儿看看李欧斯真正的宅子。我想，这也是柚子的心愿。后会无期。”这是后话。

……

在之前杜东阳和陈文溪对打的防空洞的空地上，上官澜静正一手握着一柄开山刀，一手拿着手机和殷先生通话。

“明白。”上官澜静挂掉电话，转身一刀，干脆利落的切掉了一个被绑住手脚跪在地上的灰影的头。

然后她把刀扔掉，走到岔口处，拿起一桶早就放在那里的汽油，拧开了盖子，把油浇到了那些罩了防雨布的木箱子上。

接着，她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往食指指尖吹了一口气。指尖上方竟然隔空冒出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一抬手朝身后一甩手指，火焰落到了汽油上。“呼——”整个防空洞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